明厘瞭然,天賦果然是遺傳的。
游燦挑了下眉,「厲害吧,你之前給我那競賽小藍本就是我爸編的。」
她回憶了下那本書的主編,確實有個姓徐的知名院士,教練還讓她看過那位院士的講座。
徐驚臨也姓徐,而游燦隨媽媽姓,這就能說得通了。
姥爺擦了擦嘴:「你們吃著吧,我去散散步,人都沒了那麼多年了,還提這陳芝麻爛穀子事。」
明厘驚訝睜大眼睛,不敢再說話。她不自覺看了眼游燦。
游燦語氣自然:「沒什麼不能說的,大家都知道的事。」
姥爺走後,屋內只剩下徐驚臨大口吃飯的聲音。
看她眼神的驚訝藏不住,他主動開啟話茬。
游燦說,他爺爺那邊的長輩全是研究數學的,一脈相承的數學世家。
還不滿一歲時,家裡人乘飛機去國外參加講座,飛機失事,七八位數學大拿,一個也沒剩下。
包括爺爺和爸爸。
「我那時候太小了,什麼也不記得,現在知道我的天賦怎麼來的了吧?」游燦說。
湯里的蓮藕咬開有拉絲,明厘盯著那半透明的銀線。他說這話時雲淡風輕,像叫她吃飯一樣自然。
但她只覺得悲傷,心裡酸酸的。
如果天賦要以這樣的方式降臨到一個人的身上,她寧願做個傻子。
她太懂背著所有人期待前行是什麼滋味了。
游燦說,所有親戚都默認,他會繼承爺爺和爸爸的遺志,繼續在數學這條道路上鑽研到底,不會有其他的可能性。
數學圈子就那麼大,大家都互相認識。
從小到大,每個數學老師見到他第一句話:「你跟你爸太像了。」
然後說:「好好學,你以後肯定能比你爸還厲害。」
游燦說到這裡,語速變緩,嘆了口氣。
她敢反抗,競
賽說不學就不學,可以任性,畢竟還有小姨和爸爸和她統一戰線。
但……
如果是已經過世的長輩,怎麼反抗?
爺爺、爸爸、叔叔們沒有完成的事業,全部要交到一個小輩身上。
怎麼拒絕?
去跪在爺爺和爸爸墓前說,說這輩子不碰數學了?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窒息。
她忽然想起那天,比賽之前,他說:「逃避和不在乎,結果都是不參加,但你真的能確定是因為哪一個?」
當時,明厘覺得他說這話未免太高高在上,一個能把數學當愛好且站在頂尖的人,有什麼資格戳破她的逃避?
明厘在這一瞬間啞口無言。
她一直以為他出於熱愛才學數學,他不需要背負任何人的期待,所以他自由散漫,肆意張揚。
她一直以為他們不一樣。
他那天說:「如果不理解,我不會問。」
因為他真的能理解。
後半截她食之無味。
她用餘光看著身旁的男生。
他專注地吃飯,微微弓著身,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陰影,大約是因為發燒沒有食慾,吃的很慢。
她從小覺得與周圍人格格不入,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和他的距離拉近很多。
因為他們都在同一條河裡,只不過一個拼命往岸邊游,一個只能假裝享受溺水。
明厘捏緊瓷勺,忽然很想告訴他:其實我也怕,怕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料,怕辜負所有期待。
游燦注意到她的眼神,打趣她:「怎麼了?果汁里饞了洋蔥啊,把你感動成這樣?」
明厘偏過頭,撇撇嘴,「你才愛喝洋蔥味的果汁。」
她埋頭於碗裡的蓮藕,小口咽下。
忽然覺得喉嚨發緊,那塊藕在嘴裡泛出淡淡的澀味。
他放了筷子,眼裡又有了平時的玩世不恭,「瞎想什麼呢,姥爺都說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別往心裡擱了。」
明厘怔了下,他永遠能猜出她的心思,就連細小的糾結點也能猜得到。
哪怕背著所有人的期望,他也過得瀟灑不羈,明厘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硬撐。
但她自私地希望是前者。
月上柳梢十倍明,她踏月回家。
媽媽正在客廳內打電話,語氣興奮。
見她推門而入,明嵐指了指桌子上新買的點心,示意她吃點東西,拿開手機說:「等我一會兒跟你說點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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