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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言語間並不是收留一個大活人,不過多了件衣物,也不去管范碧雲千恩萬謝的笑模樣,點點頭,回屋去了。

這是件小事,應憐並未放在心上,過了便罷。

臘月三十,歲除。

這一日的宴席由李定娘著此地最好的酒樓送來,端的是山野珍饈、瓊漿玉露;各樣菜色紅絲翠玉,竟有本地傳習樣式,應憐也叫不上名兒來的。幾人團坐一桌,藏鉤射覆、歡笑飲宴。

應憐今夜喝的又是一等瓊花露,雖同個名字,卻比前日預賞在路邊食店裡喝的更濃醇芳甘,且喜今日不在那鬧哄哄的人堆里,便放開膽來喝,直是春霞帶露、酒濃情憨,話也多了、舌頭也不利索,又扯著宗契,一杯杯拼酒。

宗契海量,喝到最後,見她東倒西歪了,還要探手去摸酒壺,只得捂了壺蓋,不許她再喝。

應憐幾次搶,沒搶著,嫌他敗興,竟狠狠衝著一聲重哼,扭過頭與范碧雲說話,不理睬他了。

宗契哭笑不得,向范碧雲比劃一下,教將人扶穩,別跌下座;又自去廚上,將壺中玉釀,換成早備下的醒酒湯,要與她解解濃酒。

應憐半醉不醉,拉著范碧雲,眸中光璨璨,燭下見了,彷如玉女仙子,說話卻卷著舌,含含糊糊的,也不客氣,打頭便問:「你、你實話……說,前日裡我與……嗝兒,宗契說那房契,你是不是……聽著了?」

祝蘭坐於對面,聞言瞧來,那眸光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什麼,直把范碧雲瞧得不自在,趁時扶了應憐下座,又墊了軟枕,教她斜倚在簾邊一張美人榻上,道:「娘子醉了,歇一晌吧。」

「不歇!」應憐卻鬧將坐起身,瞧范碧雲體貼小意的款款模樣,心中氣惱起來,把清醒時不好出口的話這會子全吐露了,「若不是你……嗝兒,聽那房契,曉得、曉得這屋宅,是……嗝兒,賃下的,你怎會要、要離開!你走走走,我才不要你!你以為你走了,我、我會念你,呸!你們都走、都走!」

范碧雲被她戳中逐利而去的小心思,臉上燒得火辣辣的,一時又覺著她罵的又不是自己,陡然明白,她這竟是與宗契置氣,連帶也惱了她了。

更兼祝蘭不冷不熱地望來,看戲一般。范碧雲不願引火燒身,便獨獨將話頭岔到宗契身上,「我們走不走的,又有何礙?你若不想他走,留他便是。」

應憐到底沒十分醉,直勾勾地盯她,面上紅雲一片,霎是妍麗生春,聞言便道:「他?哪個他?」

卻不待范碧雲答,自個兒悟過來,酒興便消了一二,低沉下去。

「……怎麼留?」她撐坐在美人榻,喃喃自語,「他到底要走的,我又如何留呢?」

范碧雲抿抿嘴,輕輕一笑,趁著宗契未回,低聲言語在耳,「真要留他,我替你想個法子。」

應憐腦里漿糊似的,將腦袋貼過去。

「你將自己薦了與他,他便再不會走了。」那聲音細細道。

她懵里懵懂,兜頭便問:「薦?薦什麼?」

范碧雲理所當然,「薦枕席呀。」

應憐起初懵著,忽一下驚起,指著她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整話,臉已紅得要滴血。范碧雲卻老神再在,毫不覺難為情,眼兒也沒眨一下。

「你你你你怎能說這樣的話!」她半晌憋出一句,慌得失了分寸,「太猥鄙了!我怎能就害他失了清白!」

范碧雲奇道:「向來不曾聽說男子還有什麼清白,你倒不如體貼體貼自個兒!」

她出得什麼餿主意,直將應憐嚇得酒醒了一半,一屁股又重重坐了回去,發呆了半晌,嘴裡還道:「這話以後萬不可說了,我們怎好褻瀆神佛!」

范碧雲剛想分辯,怎麼就是神佛,那不一樣是個凡胎,是凡胎,就有七情六慾。一扭頭卻正見宗契執壺回來了,只得閉了嘴,不言語了。

宗契本以為應憐要醉得不像樣,不想剛打了醒酒湯來,她卻已自醒了,一雙雲霧朦朧的眼兒直勾勾的,乍一落在自己身上,卻如同受了驚,慌促一下便游移開了,臉又紅得不像話;也不知她酒後脾性如何,怕她耍起酒瘋,仍是一杯醒酒湯遞了來。

應憐聞著一股子濃厚的姜香,愣了愣,倒沒鬧,乖巧地一口飲下,又將那小瓷杯兒一把塞與他掌中,燙著手似的縮回來,悶著頭不看他了。

宗契只以為她酒後疲乏,渾不在意,便道:「你不如先回屋歇了。」

應憐本低頭擺弄指甲,聞言卻不肯,「得守歲呢。」

她抬頭瞧一眼他,也不知怎的,便想起方才那話,臉更臊得慌,回頭卻見范碧雲早已歸了座,與祝蘭行酒令去了。這簾邊半隔不隔的一角里,只余她與他二人。他立著時尤為高大,背襯著數盞燈燭明耀,向她投下幽深的長影,籠在身遭,也覆了他身上的暖意。

方才壓下的幾分酒意這會又醺醺然飄

起來,任它怎樣醒酒湯,教他那雙端穩帶笑的眸子一瞧,便都醉沒了七八分。應憐腦海里朦朦朧朧的,一時想起什麼「薦枕席」的猥薄之語,羞得連腳趾都蜷起來了;又恨自己怎能胡思亂想,平白辱沒了他,也辱沒自己,憤惱起來,捶榻斥道,「太無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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