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1 / 2)

兩人又等了一刻,仍是不見人影,這才覺出不對,也繞過茅店,向前走出一段;唯見林木漸密,連條道兒也無,哪還尋得著什麼阿大阿小?

宗契喊了兩聲,聲音洪震,驚飛一林寒鴉,回迴蕩盪散向天際,半晌罵道:「潑皮無賴!卻原來誑人錢財,自個跑了!」

走脫了前導,應憐只得再與宗契原道回返。好在沿路北行,正有條細長支流為伴,不致方向太過迷失。

前頭一帶寒木深林,似有人徑;遙望而去,前方蒼影巍巍,是起伏黯淡的峰巒。都說「望山跑死馬」,也不知向前多遠才能穿山而過。

只是天色愈晚,出城已盡幾十里,再不得迴轉,只得一徑向前。

不一時,應憐忽叫了起來:「落雪了。」

今冬的第一場雪,便在此時,猝不及防飄灑而下。起先一兩點雪子,漸而紛揚了起來。應憐尚仰頭望著,有些記憶中的欣喜,宗契卻提醒道:「走快些,這前後不挨的,怕找不著客店投宿。」

應憐眨眨眼,猛地回過味來。

這雪如今已不是那般晶瑩剔透富貴花;現下這麼個處境,只盼它莫要再大,鑽進人衣領里,教嘗盡人間坎坷辛酸淚。

她只得悶著頭,與宗契一氣兒向前趕。

果真,雪愈發地大。她兩隻手起初還覺著冷,一會兒,已凍得木了,僵硬地攥了韁繩,然驢能負重,腳力卻差,怎麼驅趕也慢悠悠地行。待入了林子,昏色越重,只還靠滿天的雪氣撐著一線灰白。

河道在視野內不遠不近,權且做不言語的前導。宗契迎著風雪,搭手張目四望,一會兒,指著個方向,教應憐來看,「那仿佛是個人家,咱們去那避一避風雪。」

應憐凍得臉發僵,胡亂應了,跟著騎過去。

枯葉林間,驢蹄踏碎枝杈腐葉,發出咔嚓聲響,餘下便是過耳的寒風。雪落是無聲息的,待兩人走近了,隔著白茫茫雪翳,才瞧清,不是什麼人家,只是座野廟。

廟在此處,附近卻無人家。宗契有心想多走些路,探尋人煙,打眼卻見應憐已凍得臉色青白,說不出話來;又見那廟雖年深日久,門窗四壁卻仿佛今日才修過,並不太破敗,便下驢來,並她的韁轡也牽了,踩著初積的薄雪,權且在廟裡暫避一夜。

倏爾林中划過什麼,一聲鷓鴣凍鳴划過,嘲哳喑啞,聽得人心中戚戚。

野廟不大,瞧著香火冷落,本以為裡頭蟲蠹鼠咬,定然一股子陳腐霉味,不想推門而入,四處卻甚是整潔,案台積塵不多,角落還卷著乾草作鋪,只是無人,十分冷清寂寞。

宗契尋摸了一圈,後頭有個木撐的草棚,正可安置牲口。又繞到前頭,見應憐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凍得牙關哆嗦去,卻殷殷等著自己,不大敢進的樣子。

裡頭黑洞洞的,神台上有尊披衣戴冠的崔府君像,二目藐向下端,繪彩村陋,增添了幾分怖態。

怪不得她不敢進。宗契便起頭進廟,一時找不著燭台,又去附近林子裡撿了些干樹枝。應憐跟在他後頭,亦步亦趨,也幫忙撿些柴枝。

半晌,宗契一回頭,見她一捧斷枝,失笑,「你那些不行,都濕了。縱燃起來,咽氣也嗆。」

應憐失望答應一聲,因著天冷,連聲音都含含糊糊的。

好容易撿得了乾柴,兩人又折回府君廟。

宗契先向崔府君合十拜了,再取了火摺子,拆來一把草杆,作引子燃著了,蓬的一團火起來,又塞進搭空的枯枝下,慢慢將火點著。

應憐得了些暖意,血脈一暢,人便鮮活起來,好奇地盯著他一舉一動,末了見他串了晨時買的一隻烤雞和胡餅,架在火上烤,滋滋流油的鮮香便漸漸散發出來。

凍了半日,腹中又無糧,這時鬧起響動,咕咕幾聲,在清冷冷的寒廟裡十分清晰。應憐假作不在意,只是越聞越餓,見他翻烤個沒完,終忍不住問了一句,「還沒好嗎?」

「就好了。」宗契又翻了一面,將那烤得香脆的油一滴滴落入火里,「現下外頭燙,肉里還是冷的,吃了要鬧肚子。」

不知怎麼,應憐總覺得他雖看著正經,說話時眼裡總帶了笑似的。

必定又被他笑話了。應憐悶悶想,這宗契師父有時也挺促狹的。

又一會兒,他終於烤完,摘了串子,仍將整雞用油紙包了,遞來與她,「留神燙。」

自個兒又去咬那烤熱了的胡餅。

應憐猶猶豫豫,撕了只雞腿想給他,又怕唐突,便問:「向前在食店裡,你吃得魚,那雞你吃是不吃?」

最新小说: 貓薄荷O替嫁獵豹元帥 覺醒者聯姻指北 污染物偽裝計劃 美人他帶球跑了 大秦:穿成扶蘇的妻,我選擇開打 女帝她一心搞事業 十九世紀女作家 滿級劍修在機甲學院所向披靡 在修仙界考編上岸後 从召唤恶魔开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