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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賾禮是越說越惱火,說到最後只撂下一句話:「這帳本既然如此重要,兒子也得幫忙。若下值後的時間還不夠理好這帳本,兒子乾脆便卸了兵部的差事,專心替母親理好這些帳本。」

這話分明是在用辭官威脅著唐氏。

唐氏哪裡聽不明白,當下顫了顫身子道:「為了個婦人,你是豬油蒙了心了。」

薛賾禮神色堅定,毫不顧忌地說道:「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兒子連家務事都做不好,又怎麼配去兵部里做官?」

鬧了一通後,唐氏投鼠忌器,終於有所收斂。

蘇莞絲隔了兩天才從冬兒嘴裡知曉了此事。

薛賾禮素來如此,為了她與唐氏爭吵後,從不將爭吵一事告訴她。

可她既已知曉了,就必須要拿出點做兒媳的孝順來。

她先謝過薛賾禮的憐惜,而後道:「母親是為了我好呢,哪怕為了夫君,我也要多學些本事,將這內院理得清清楚楚,夫君在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薛賾禮聽了這話,越發心疼起蘇莞絲來。

這一心疼,他就將自己私庫的鑰匙交給了她。

「你想學管家理事,就從我的私庫開始管起吧。」

薛賾禮知曉蘇莞絲在管家理事一事上十分薄弱,也不心急催促,只道:「不必太過擔憂,你如此聰慧,早晚是能管好家、理好事的。」

蘇莞絲收起薛賾禮的私庫鑰匙,握在手裡薄薄的一片,她卻覺得重如千斤。

翌日,唐氏派了金嬤嬤和何嬤嬤來替她理帳本。

兩位嬤嬤都收受了薛賾禮的好處,教導蘇莞絲的時候又細心又溫柔。

蘇莞絲也有上進心,她每日都定下了目標。

今日管好花房的帳冊,明日就要再加一筆,將前院的炭火費也算清楚。

若一整日下來完不成目標,她夜裡就會頂著燭火撥弄算盤。

算不完,就不睡覺。

有兩夜,薛賾禮沐浴淨身後已躺在床榻上心猿意馬。

可他催促了蘇莞絲好幾回,都不見她動身進內寢。

為了自己的「幸福」,薛賾禮便披上外衫,提了筆開始教蘇莞絲算帳。

他在翰林院時靠著一手極快準的心算,管過一段時日的帳本。

「這算帳的時候,最要緊的是心裡有數,譬如外間的豬肉油米作價多少,你心裡都要有數。下人們拿了令牌支取銀錢,你只粗略算一算,差不離就夠了。」

蘇莞絲靜靜聆聽著,時不時問上幾句。

薛賾禮像個極有耐心的夫子,循循善誘:「水至清則無魚。像咱們這樣的高門大院裡,若不給下人們些油水甜頭,你差使起人來也沒有那麼容易,只要不過分,有些事,你睜一隻眼閉一隻也就過去了。」

聽他這般頭頭是道地講述著府里的人事,最後還提到了在府里應該明哲保身的字句。

蘇莞絲才明白她這位夫君是多麼耳聰目明的一個人。

燭火搖曳,她被薛賾禮圈在懷中,鼻間充斥著他身上淡淡的墨竹香味。

蘇莞絲仰頭一瞧,正迎上薛賾禮透著爍亮的琥珀色眸光。

他笑意深深,問:「怎麼了?」

她暗暗心驚,良久,才說了一句:「今日就看到這裡吧,妾身也該服侍夫君安寢了。」

薛賾禮是來得正好,他立刻勾唇一笑,將帳本重重合上。

雲雨過後,饜足的薛賾禮格外好說話。

蘇莞絲倚靠在他肩頭,心口如擂鼓般震顫著。

她道:「夫君,妾身有件事想向您交代。」

薛賾禮俊容里並沒有驚訝之色:「什麼事?」

「雅鈴妹妹出事後的第三日,我去二房瞧過她,她讓我送個信給她府外的姨母,我看她可憐,就答應了此事。」

薛賾禮面色依舊平靜,只殘留一點點欲望褪去前的酡紅。

他仿佛早有預料,只是靜靜聆聽著蘇莞絲的話語。

他說:「你與雅鈴關係好,幫她送個信,不算什麼大事。」

薛賾禮早調查清楚了一切。

那姨母一事的確是漏洞百出。

連帶著他還查出了松柏院內也有人在這段時日內出了薛國公府的大門。

他沒有懷疑蘇莞絲。

只是昨日二叔母特地將他喚去了二房。

守門的婆子說親眼瞧見紅茹與紅雨去了薛雅鈴姨母所在的巷道。

這話分明是在指蘇莞絲與薛雅鈴勾結一處。

薛賾禮最是護短,聽了這話後只道:「興許是個誤會。」

今夜蘇莞絲向他坦白了一切。

他心裡最後的一絲疑惑也煙消雲散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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