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枇杷驚異的神色,雲笙幽幽嘆息道:「她是瘋了……」
盼了多年的美夢突然破裂,她能不瘋嗎?
在枇杷困惑的眼神中,雲笙將事情的來去脈一一告訴了她。
聽了她的話,枇杷的面上漸漸浮現出一股喜色。
「世子那般出色,能常伴他左右,姑娘也不算委屈。」
雖然招了薛藜嫉妒,可這樁婚事實在是完美得無可挑剔。世子光風霽月,別說是做妾,就算是無名無份,也多的是想往上湊的人。
「既有夫人首肯,此事便已成了大半。往後有人護著,料那李管事也不敢再剋扣咱們院裡的份例了。」
枇杷喜孜孜地說著,受了太久的打壓,此刻她頗有些揚眉吐氣的快慰。
將她的歡喜看在眼裡,雲笙眉心一緊,憂心忡忡地說道:「未過明路前,你且收斂些,別叫人覺得咱們輕狂。」
「奴婢明白,姑娘放心吧。」枇杷脆生生應下,面色雖然恢復如初,嗓音里卻還留著幾分歡快。
傍晚,雲笙正坐在梳妝檯前,閒適地梳理著沐浴後被水沾濕的秀髮,枇杷滿含笑意,背著手神神秘秘地湊到了她的跟前。
「你笑什麼?」
枇杷笑得一臉得意,眼底還交織著幾分促狹的光芒。她慧黠地抽出背在身後的手,獻寶似地捧上了一支精美小巧的瓷瓶。
「這是什麼?」
那瓷瓶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質,瞧著便是用上好的白瓷燒制而成的。
「這是玉露雪膚膏,不但能祛瘀消腫,還能養顏護膚。」
枇杷小心翼翼地將瓷瓶放在梳妝檯上,隨後俯身湊到她耳邊,笑著問道:「姑娘絕對猜不到這是誰送來的。」
看著她一臉藏不住的歡欣,雲笙的眼底浮現了一絲困惑。
偌大的侯府中,唯一和她有些交情的也就只有姚瑾了。可薛藜打了她的事,姚瑾未必會知道。
再者,若真是姚瑾送的,枇杷絕不會表現得這樣歡喜。
莫非,是陳氏?她是當家主母,各院的事必然瞞不過她。想必她是知道了薛藜的所作所為,特意送了藥膏來安撫自己。
想到此處,她眼底的疑惑漸漸消失。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枇杷就迫不及待地揭曉了答案。
「這藥膏是世子讓人送來的。」說罷,她曖昧地眨了眨眼,眼底滿是挪耶。
「世子定然是知道了姑娘要被許給他的事,所以才會特意讓人送了這麼珍貴的藥膏來。沒想到他平日裡看著清冷,私底下卻這麼會心疼人!」
看著枇杷藏不住的喜色,雲笙心念一動,緩緩放下手中握著的木梳,低頭看向了眼前的那一支瓷瓶。
距離陳氏傳喚她不過半日功夫,他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自己要給他做妾的事?
薛藜打了她,陳氏尚且沒有任何表示,他這樣讓人送藥膏來,會不會惹得陳氏不悅?
見雲笙眉宇間浮起一抹輕愁,枇杷惶惑不解地問道:「姑娘,世子關心你是好事啊,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枇杷心思淺,自然看不透她的憂慮。可東西已經送來了,還回去反而顯得矯情。
事已至此,無論她願不願意,這份情她都得承下。餘生漫漫,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徐陵。
既然選擇了做妾,她就必須牢牢地抓住他的心。唯有如此,她才能在後宅里過得舒坦些。
從前她與世無爭,可往後,她必須爭一爭。
想到此處,她緩緩拿起瓷瓶,蔥白的手指摩挲著纖細的瓶頸,眼底凝聚著一股決心。
「枇杷……」她睫翼低垂,濃密的睫毛在燭光下投射出一層陰影。
「嗯?」枇杷應了一聲,疑惑地抬起頭來,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把針線簍拿來。」雲笙捏緊了瓶身,嗓音輕柔地吩咐著。
「這麼晚了,姑娘要拿針線做什麼?」
在枇杷困惑的注視下,雲笙緩緩抬起頭,神色淡淡地說道:「我不能白拿世子的東西……」
「姑娘是想給世子做繡品?」聽出了她的意圖後,枇杷卻眉心一緊,「眼下燭火昏暗,姑娘何不明日再做?」
雲笙搖了搖頭,神色堅決地說道:「不,明日不成……」
「可是……」枇杷猜不透雲笙的心思,仍是下意識地就要勸誡。
「快去吧。」看著她滿眼的疑惑,雲笙並沒有急著解釋,而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催促道,「此事耽誤不得。」
見她如此執著,枇杷也不再多說,立刻去斗櫃翻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