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隻很靈巧的胖子,每次幹了壞事把植物屍體或者土撒了一地的時候,都會跟沈再媽媽上演一場追逐戰。
媽媽追,橘貓跑。
滿地都是貓毛,掃地機器人苦哈哈地開始轉圈掃地,看上去命苦得不行。
沈再有時候會嘲笑它是一輛重型卡車,還會被媽媽罵不准嘲笑它,但是橘貓特別喜歡沈再,最喜歡的是趴在沈再肩膀上,威風凜凜地巡視領地。
雖然極有可能導致沈再第二天脖子酸疼。
沈再視線中鬱鬱蔥蔥的綠色,突然意識到,春天來了。
宇宙中很多宜居的星球,配置和以前的地球大差不差,也會有四季更迭。
思念如瘋長的野草。
小時候讀書不懂,還以為是無病呻吟,長大以後才發現,原來最細的糠早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已經嘗到了。
沈再搖搖頭,有些自嘲的想到。
「我接受了。」
「好。」
沈再什麼都沒多說,正如當時秦奕去世,寧茯被沉重打擊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多問。
彼時陽明去世,秦問也不知所蹤,那段黑暗的時光,寧茯跟他兩個人活得都不太陽間。
他經常在實驗室加班,拼命用工作麻痹自己,且食不下咽經常失眠,也不願意跟人多交流,除了必要的交談之外,他幾乎把自己封鎖起來。昭昭非常擔心他能硬生生把自己身體拖垮。
所以儘管知道寧茯的狀態也很差,他還是不得不像寧茯求助。
好在沈再很願意跟寧茯待在一起,他很溫和,不會讓沈再感受到任何的壓力和刺激,寧茯對沈再也是如此,他每天會固定去秦奕墳前轉一圈,風雨無阻,有時能遇到秦協,有時候遇不到。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很久,他們互相不提對方在意的人,相互扶持。
只是今天很特殊,寧茯第一次對沈再提起了秦奕:「他小時候和長大了之後,一點都不像。」
「怎麼說?」
沈再平淡的語氣,就像是普通聊起回憶中某一位故人一樣。
「他比我和阿問都大,女王和秦叔都忙,我父母也很忙,我就經常去找他們玩。我和阿問都是由他帶大的。他小時候其實也很淘氣,只是阿問更調皮,顯得他比較沉穩而已。」
寧茯想起趣事,笑出聲:「這麼一看,居然是我從小到大都最沉穩。那個時候有個禮官很討厭,他是專門教導王室宗親禮儀的人,為人刻板且刻薄,而且說話陰陽怪氣特別討厭,他居然不允許他們笑的時候露出牙齒,認為是破壞王室威儀!你說怎麼會有這種老古板!阿問正在換牙期,他就不允許阿問在公眾場合說話,說因為民眾不會喜歡一個牙齒漏風的殿下。阿問本來就因為牙掉了特別傷心,被訓斥之後就傷心地大哭,然後那個禮官就告到女王那裡,說王子太過頑劣不聽勸阻。」
沈再皺起眉:「他是不是有病?!」
寧茯點點頭,深表贊同:「就是純純有病。所以秦奕就惡作劇整了那個禮官。那個禮官原身是蛇,於是秦奕就跟秦叔要了一隻蛇鷲說要養著玩,那隻蛇鷲就逮著那個禮官啄,然後帶著阿問在旁邊哈哈大笑嘲笑他。然後又趕在禮官前面去女王那邊請罪,認錯態度特別良好,還詢問禮官要不要他去領罰,用鞭子還是用戒尺,這就涉及到他以下犯上僭越主僕了,跨過女王懲戒兩個王子可是大罪,女王大怒就罷免了那個禮官。」
「秦問居然還有這種往事,平時看他人五人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時候倒是軟軟糯糯的。」
沈再有些後悔,他那個時候正在逃亡,就見過一次秦問幼體期,還對他態度頗為冷淡。
想必那個時候秦問對他印象也許並不好吧。
「阿問小時候確實軟,他很依賴他哥哥。秦叔的地位尷尬,他表面看威風的不行,帝國王夫地位尊貴,但其實手上的權力大不過女王。很多事情女王允許他做,他才能做,女王不放權,他連軍隊都調不動。所以女王不允許他插手這兄弟倆的教育,以至於經常給他外派任務限制他們見面。女王對這兄弟倆與其說是母愛,不如說是利用,穩定了議會中的老狐狸們,又給民眾帝國是可以延續的希望,給他們編制一個偉大未來的幻想。」
寧茯眼神冷下來,臉上更是霜凍三尺:「秦奕天天都得進宮去上課,他的課業由女王親自把控,然後再從宮中回來。一直以為反對女王的聲音不曾斷過,各種暗殺也層出不窮。女王住在守衛森嚴的宮中,卻任由兩個孩子住在外面。」
「因為比起一個嚴防死守的女王殿下,很顯然這兩個小孩比較容易當活靶子。曾經別莊一個月遭遇了六波暗殺,有一次阿問險些死亡。在這個過程中,慢慢的秦奕開始變了。他跟秦叔和阿問逐漸疏遠,長袖善舞跟各方勢力結交,女王對他忌憚又滿意。」
寧茯有些不忍回想,他的聲音已經喑啞,仿佛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沈再:「別講了。」
「不!我要講!這些事情,我壓了這麼多年,壓在我心裡喘不過氣,今天索性一切都講出來!」
寧茯深吸一口氣,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這對於一個醫生而言,幾乎是不可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