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說。」安安意有所指地催促道。
陳林想了想:「其實也沒有『很多』。」
自從離開基地後,張一帆一直惦記著那邊的情況。
六月上旬。
趁著屍群全都聚集在地庫,他們一起去了一趟公園。
原計劃是想找趙衡問問情況,沒想到直接遇到了石楠。
她似乎也冷靜下來了。
這次碰面出乎意料地沒有火藥味。
張一帆順勢將我們遭遇王勇並且收繳五金庫存的事情解釋給她聽。
「石楠很聰明,情緒過去之後是能自己想明白的。」
陳林嘆了口氣。
「這件事就當它是個誤會吧,想得太多雙方都容易鑽進牛角尖。」
「你們告訴她了嗎?」安安問,「關於喪屍的真實身份……」
「還沒有。」
我點點頭,「這樣也好……」
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
還沒說上幾句,廚房那邊就傳來周默的喊聲:「王憶安——」
「又幹嗎?」
「過來一下——」
「真是的,」安安罵罵咧咧地進屋,「削個土豆而已,還能遇到什麼世紀大難題嗎?」
6
樓道又安靜下來。
午後灼人的日光將玻璃熨得滾燙。
我們倚在窗台邊。
夏風穿過樹叢,掀起林海陣陣翻騰。
許久都沒有人再說話。
我突然想起初次見面的那個晚上。
我們似乎也是這樣靠著欄杆徹夜長談的。
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小何。」
陳林轉過頭,「我是不是讓你緊張了?」
「……沒有……」
我下意識地否認。
「沒有嗎?」他抿了抿嘴角,「你再拽這根繩子,百葉窗就要壞了。」
「……」
我默默拋掉手裡的升降繩。
「如果真的很緊張,再握一次手也不是不行。」
「……」
很好。
這個傢伙在嘲笑我。
一時想不到該如何反擊,我只好繼續裝鴕鳥。
「安安說……」他停頓了一下,「你有事情想問我?」
「……沒有的事……別聽她瞎說。」
「真的沒有嗎?」
望向我的褐色眸子清澈又深邃。
我不由得一陣晃神。
怎麼可能沒有呢……
我想問他分別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想問他是不是在車庫等了很久。
想問他這兩個月過得是否開心。
我在與不在,對他來說是不是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每個問題都或多或少越過了朋友的界限。
不要問。
我告訴自己。
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嗯,」我迎上他的目光,「真的。」
「但是我有。」
陳林的聲音很輕,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蕩過來。
「我常常在想,如果沒有我,你們就不會出門,也不會遇到這麼多危險了。」
「也許我從一開始就選錯了。」
「我不應該出現,也不應該留下,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曾設想過另一條世界線。
在那裡,不會有陳林,甚至不會有安安。
對我而言,她只是「王醫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