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來到休息區,安安指著面前的窗口輕聲提醒,「從這下去就是醫院正門。」
我們當即分頭尋找繩子的固定點。
餘光掃過。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候診椅旁的陰影似乎動了一下。
正想定睛細看,一個人影已經躥出走道。
「小心!」
我立刻出聲警告。
但是已經晚了。
安安瞬間被撲倒在地,貼著地面滑出數米。
喪屍雙手緊緊鉗住她的脖子,仿佛想將她的腦袋整個擰下。
我衝上去掰它的指節。
然而任憑我怎麼拉拽,喪屍都紋絲不動。
為什麼?
明明已經這麼瘦弱了。
為什麼力氣還這麼大?
斧頭。
拿斧頭。
我手忙腳亂地解開身上的背包。
卻在摸到斧子的那一刻停住了。
不行。
整棟樓的屍群還在虎視眈眈。
不能殺掉。
電棍!
對了,電棍呢?
不在她手上。
一定是剛剛撞掉了!
我連忙趴在地上尋找。
就在這時,我聽見一聲骨骼的脆響。
6
等不及找到電棍。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從後面死死勒住喪屍的咽喉。
它立即劇烈掙紮起來。
枯瘦的雙掌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仿佛能將骨頭直接捏碎。
左手反扣住右手。
我咬緊牙關,將臂彎圈得更緊。
隨著氧氣耗盡,它的撕扯也變得愈加瘋狂。
尖利的指甲在防護服上刮過,衣服幾近變形。
「咚——」
混亂中,我們二人一起仰面摔倒在地。
我頓時覺得頭暈眼花,但是雙臂卻沒有鬆懈分毫。
收緊。
再收緊。
眼前發黑,口罩不知什麼時候蹭掉了。
喪屍的頭頂緊緊貼在我的臉側。
稀疏的毛髮在臉頰上不斷摩擦,一股油脂的臭味竄進我的鼻腔。
我突然有片刻的失神。
這一刻,我仿佛不是在殺一隻喪屍。
而是在殺一個人。
懷裡的掙扎逐漸無力。
在這期間,我似乎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控。
一切好像就發生在瞬間,又好像持續了很久。
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在喊我。
「小何?」
「咳咳……」安安悶聲咳嗽著,聲音嘶啞,「小何?」
直到她爬過來,我才後知後覺地甩開懷裡的喪屍。
後者已經不再痙攣,身體早已變得冷硬而僵直。
頭痛欲裂。
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同時挑動我的神經。
我背過身子乾嘔起來。
胃部的反酸一陣陣灼燒著喉嚨。
剛剛的記憶一下子湧進腦海——
它躺在我的身上。
死了。
再也不動了。
體溫在飛速下跌。
我卻沒有鬆手……
我放火燒死過它們。
見過它們互食與自食。
目睹過它們以各種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