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端坐在陽台前,時不時伸出爪子扒拉面前的移門。
陳林走過去,緩緩將門拉開。
我跟著他來到陽台上。
外面比樓道更冷。
銀色的月光將雪地照得亮亮堂堂,我盯著樓下看了半天也沒覺察出什麼異常。
「啪嗒」
有什麼東西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下雨了嗎?
伸手一摸,指尖的觸感竟有如濃痰一般。
我猛地抬起頭。
一張黃紫色的臉倒懸在我的正上方。它微張著嘴,臭不可聞的液體順著嘴角緩緩滴落。
「啪嗒」
又是一滴。
我強忍著噁心擦掉臉上的口水。
陳林已經調轉手電的方向。
借著光線,我看見一隻喪屍摺尺似的掛在10樓的欄杆上。
因為倒垂,它臉上青筋暴起,突出的眼白幾乎要脫離眼眶。
「呃呃呃啊……」
隨著身體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它的喉嚨深處發出破碎的叫喊。
漸漸地,喊聲越來越大。
「呃呃啊——」
我掃了一眼隱藏在夜色中的其餘居民樓,不由想起上次解救kk時的場景。
我和陳林都很清楚,絕對不能讓它繼續叫下去。
「怎麼辦?」我低聲問。
「我上去。」他轉身去找工具。
家用梯有一米多高,站上去之後,陳林的半個身子幾乎都懸在空中。
我在他腰間綁好安全繩,低著頭正準備把另一端系在欄杆上。
就在這時,陳林突然連人帶梯跌出扶手之外。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安全繩已經滑出了好幾米。
我下意識攥緊手上的繩子。
還沒來得及將它纏在手上,另一端傳來的力道就讓我狠狠磕在欄杆上。
撞擊帶來的耳鳴讓我頭暈目眩。
同時,我感覺到繩子正不受控地從手心寸寸滑落。
「安安!」
什麼喪屍圍城,什麼倖存人類,此刻我一點都顧不上這些。
我只知道,如果繩子脫手,陳林立刻會從三十多米的高空摔下去。
他會死的。
這個念頭讓我全身冰涼。
「安安!」
我不確定自己叫得是否足夠大聲。耳鳴讓我失去了對音量的掌控,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將這幾個字吼出來。
「快來幫忙!」
用盡全力擰動雙臂。
幾次嘗試後,繩子終於纏上我的雙腕,下滑的趨勢這才堪堪止住。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就在這時,我隱約聽見臥室門被砰地撞開。
餘光里,有個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我跑過來。
她終於醒了。
與此同時,我感覺繩子的重量一輕。
「怎麼回事?陳林是不是掉下去了?」我急得大喊。
安安衝到陽台邊,快速向下眺望一眼:「放心,是他身上的喪屍掉下去了。」
剛剛的繩子上竟然有兩個人。
她隨即將安全繩的末端繞在欄杆上,打上死結。又從前面替我拽住繩索。
有她幫忙卸去大部分的重量,我頓時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
這時,火辣辣的疼痛才後知後覺地降臨。
仿佛剛剛握在手中的不是麻繩,而是淬了火的刀子。
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顫抖個不停,甚至連簡單的屈伸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