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好氣哦。
貝絲看到她臉色發黑,宛如一個勝利者般笑了。她的臉上猶帶淚痕,讓她那種笑容看上去有點反差的可愛。
棠不抱什麼期望地解釋:「貝絲小姐,我對狄拉克先生沒有興趣,這只是對一個不熟悉的人的觀察而已。」
貝絲冷嘲熱諷地哼了聲,顯然認為她發自肺腑的話不過是狡辯。
棠把瑞特從桌子上提了起來,捋著它頭上的毛,慢條斯理地說:「恕我直言,貝絲小姐,你這種占有欲會讓狄拉克先生苦惱的,對嗎,狄拉克先生?」
兩個女人的戰爭往往會扯上一個男人,儘管這個男人和其中任何一方都沒有半點關係——除了某個人的單箭頭關係。狄拉克仿佛陷入了泥潭中,惴惴不安道:「什麼?」
貝絲氣憤道:「你不許跟他說話!」
棠仿佛沒有聽到,坐得端端正正問:「狄拉克先生,請問你知道關於環山的事情嗎?」
狄拉克一怔,奇怪地問:「當然,唔……你指的是哪方面?」
棠沒有理會一邊貝絲的眼神攻擊,說:「比如一些傳說之類的?你覺得德羅伊利斯的火鳥和環山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狄拉克扶了一下眼鏡,有點詫異道:「火鳥?我想想……是那句『深海里沉寂的火焰在躍動,等待著來自山巔的召喚』嗎?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聯繫,但我也不清楚,這都是很古老的傳說了。事實上,在火鳥出現以前,那首歌謠的內容沒有人當真。」
「那你也沒有占卜到一些異像嗎?我聽說在某些災難來臨之前,天上的星星會有所兆示。」
狄拉克用食指和拇指摩挲著眼鏡框,有氣無力地說:「我說過了,我已經不做占卜師了,不過如果真的有大事發生,其他地區的占卜師也會得到感應,但顯然並沒有。」
棠抿了抿唇,低頭看著瑞特背後那一簇棕毛髮愣。
「如果你對這些感興趣的話,我這裡倒有份資料。」狄拉克忽然起身走到書櫃旁,乾淨白皙的手指在擺滿書卷的架子上劃了個來回,最終停在了一冊書上,他抽了出來,回身交給棠。
棠接過來,這是一本筆記,封面是華麗精緻的褐色皮套,燙金花紋勾勒著邊框,四角皆有些許殘損,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她翻開第一頁,撲鼻而來一股塵封已久的墨水味,這股味道帶著一種自無盡歲月中沉積而成的古老滄桑,陽光恰好從窗戶中流瀉下來,因為翻開書頁而激起的灰塵在光線下飄蕩沉浮。筆記的第一頁寫著「辛德森手札」,花體文字工整地鋪陳在泛黃的紙張上,力透紙背。
棠隨便翻了兩頁,上面記了很多西方大陸的傳說異聞,還畫了圖,圖畫旁邊亦有註解,內容十分詳細。她疑惑地問:「辛德森是?」
「一位吟遊詩人,他現在要是活著的話也該有一百三四十歲了,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不過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你如果需要就拿去吧。」
這份手札很有價值,棠覺得占卜師應該都會十分珍視,但是狄拉克卻毫不留戀,甚至是隨意至極,仿佛送出手的不是什麼珍貴的手札資料,而是一沓廢紙而已。
「你不喜歡這些嗎?」
貝絲插嘴:「關你什麼事!」
狄拉克搖搖頭:「不喜歡,我一開始就不喜歡當占卜師,只是那個時候沒飯碗。嘁,真是可笑,十幾年前人人追捧的職業現在求著都沒人做。」他心不在焉地說著。
「……原來如此。」
棠合上書本對狄拉克誠懇道謝:「謝謝你的幫助,狄拉克先生。」
狄拉克懨懨地說:「哦,不客氣。我這裡還有些典籍,你有什麼需要的隨便拿,都拿去也可以。」
……你到底是有多討厭自己的工作啊。棠將那本手札收到行李中,默默地想。
正說話間,迦爾遜和雷忒恩已經走下樓來了,雷忒恩勾著他的肩,正喋喋不休地說著:「其實你也可以想想別的辦法,當務之急還是要去布達希尋求國王的幫助吧,別擔心,我會寫封信給我那邊的朋友,你到時候直接去找他。」
迦爾遜感激涕零對他說:「謝謝,謝謝。太感激你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嗯……如果非要報答的話,你看我現在也無家可歸的,如果你願意的話,能借我點錢重新找個地方住就算是最好的報答了——你看狄拉克那張臭臉,好像跟我住在一個屋檐下是一件多麼煩人的事。」
事實上的確覺得很煩人的狄拉克面無表情看著他。
迦爾遜頓了一下,撓了撓頭:「如果我能回到霍西塞,我一定會幫助你的,但是我現在……」他掏了掏自己身上的兩個口袋,翻出來給雷忒恩看,哭喪著臉說,「我也沒有錢,棠小姐那裡的錢也都是我們的路費,可能也不太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