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腳步,在聽到身後傳來下跪的一聲「咚」時,何太太沒有說話,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高慧芬,直到現在,你想的都是你的女兒。你有知晚有過半點歉意嗎?即使你沒疼愛過她,但好歹也養了她二十多年,難道她就不是你的女兒嗎?」
高慧芬嘴巴張了張想要解釋,可喉嚨里卻發不出一個音。
她這一輩子,心裡都只裝著何曼茹一個人。
何曼茹不止是她的女兒,同樣承載著她年輕時沒能實現的理想,所以哪怕高知晚再聽話孝順,高慧芬也不曾真的把她當成女兒。
在她眼裡,高知晚更像是台階,只有踩在她身上,才能離自己的女兒更近一些。
殊不知,她這份畸形的付出也會讓她失去被愛的能力。
知道真相的高知晚會恨她,了解她人品的何曼茹,同樣難以接受自己有這樣一個……媽媽。
今天的判決結果讓何太太很滿意,所以她不想掉眼淚。努力把眼淚收回去後,她依舊背對著高慧芬,冷冷地道:「曼茹現在和晚晚住在一起,你想見她,就去她的公寓門口跪,看她願不願意見你吧。」
墜入深淵的高慧芬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的光,「真,真的嗎?」
「當然。」
*
「……是假的。」吃著手裡的蘋果,姚恆語氣輕飄飄地說道,「何阿姨可沒那麼心軟,純粹是想在她入獄前再給她一個打擊罷了。」
整整二十七年,即使法院做出了判決,對高慧芬做出了懲罰,鄭柔也沒辦法原諒她。
高慧芬本就一無所有,再多的物質懲罰在鄭柔看來都太輕了,就該給她心靈上沉痛的一擊,讓她後半輩子都懷揣著悔恨、痛苦才行。
鄭柔允許高慧芬去找何曼茹,但正如她說的那樣,只允許她跪著求見,由好幾名保鏢跟著,一旦她想使出耍賴的招數就立刻拉她走。
拖著還沒痊癒的身體,高慧芬在門外跪了整整三天。
為了能夠讓裡面的人開門,她哭過、喊過、訴說過自己的逼不得已、無可奈何……好幾次,她都聽見房間裡的人走到門口了,可就在她滿懷希望何曼茹能打開門時,腳步聲卻又走開了。
三天後,她的身體實在是支持不住,被再次送去了醫院,等到她從醫院恢復後也沒有機會再次上門找何曼茹,而是被直接送去了看守所。
沈妙聽得入迷,為了讓姚恆講得快一點,趕緊把剝好的橘子遞給了他:「說呀說呀,然後呢?曼茹當時為什麼沒開門?後來她們見到了嗎?」
「肯定沒有啊,」吃一瓣酸甜的橘子,姚恆不急不緩地說,「我當時陪著曼茹去外地演出了,晚晚也出了國,她們根本就沒在公寓,裡面是何阿姨安排的一個保姆。」
真相如同決堤的洪水,沖向了原本平靜的生活,但身為母親的鄭柔卻能夠力挽狂瀾,儘可能把對女兒們的影響下降到最低。
何曼茹的事業蒸蒸日上,接到的工作越來越多,為了能夠讓她調整狀態,姚恆在鄭柔的授意下,接受了許多外地的工作,這樣她就能夠通過遠離的方式來淡忘真相帶來的傷害。
而何知晚,因為高慧芬耽誤了她很多學習的機會,所以和鄭柔商量一番後,決定出國深造,繼續學習提高自己。
因此,當高慧芬淚眼婆娑地在門外跪著認錯的時候,何曼茹跟何知晚都不在家。她不僅在入獄前沒能見到親生女兒最後一面,以後也將懷著這遺憾繼續地在監獄裡懺悔。
「別聊了,快點收拾收拾出來,馬上準備開業啦。」
外面,沈山生一邊找著用來剪彩的剪刀,一邊催促著坐在裡屋閒聊的沈妙。
「哎,來了來了。」
沈妙把桌子上的果皮都清理乾淨,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回了一聲道。
今天是沈氏醫館開業的日子。
忙活了好幾個月,終於趕在千禧年的新年之前開業了。
外面來了有不少人,都是各個村子裡同沈家認識的老友。
儘管清河村拆遷了,幾個村子的村民都搬到了市裡的不同地方,但聽說今天沈家醫館要開業,都紛紛帶著鮮花和禮品趕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