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梅沒說話,餘光看向那群等著吃腐肉充飢的禿鷲們,她只是搖搖頭,然後快步推著車進了村子。
「瞧瞧,多半是沒啥好消息啊。」
剛才還噤聲的一群人里,不知道是誰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唉,這事兒鬧的。」
「老沈要真的坐了牢,他倆多半得為了這個野種離婚。」
……
聽到院門被推開的聲音,沈妙和沈萬山急忙從屋裡出來。
「媽,咋樣了?俺爸咋樣了?」
「警察那邊咋說的?」
王冬梅把車子停在角落,嘆了一口氣道,「跑了好幾趟,根本就沒見到人。」
昨天沈山生被抓走得倉促,根本不給全家人詢問來龍去脈的機會,只說了遺棄罪是涉及刑事案件,在調查清楚之前不能泄露太多的案件細節。
沈山生被抓走後,全家人一夜都沒合眼。天剛蒙蒙亮,王冬梅就獨自騎車去了豫市,想著去派出所看看,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說打聽出細節吧,起碼得問問報案人是誰,被遺棄的人又是誰。
可大過年的,派出所里只有幾個值班的新人,他們也不清楚情況,只說沈山生被調到桐花分局去了。
等王冬梅跑去桐花分局後,又被擋在了門外,說是調查時間還沒超過四十八小時,目前還不允許家屬探望。
於是王冬梅又去了市裡的婦聯,想著既然是遺棄了的孩子,婦聯應該最近會有登記,再不濟也能找到人打聽點情況。
可這大過年的,婦聯里更是一個人都沒,只有個負責看門的大爺。
最後,王冬梅前前後後、反反覆覆地折騰了好幾圈,眼看著半點消息都沒有,她也只好暫時回家來等消息。
「要不我打電話找俺媽問問?俺媽也認識一兩個警察,說不定能問出來。」姚恆
提議道。
王冬梅喝著杯子裡的熱水,眼瞼之下的情緒已然變得灰暗,「沒用,這事兒是刑事案件,起碼大小得是個官才有可能問出來。」
刑事案件,當她親口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臉色更差了。
將手搭在王冬梅的肩上,沈妙欲言又止地問:「媽,俺爸他……」
沈妙心裡很害怕,所以不敢問出口。
她不是害怕沈山生犯了法要被抓去坐牢,而是害怕王冬梅會……
「恁爸就不是那號人,」不等沈妙說出後面半句話,王冬梅就堅定地說,「警察肯定是抓錯了,百分之一百!我跟恁爸生活多少年了,他是啥人我不會知道?」
王冬梅相信沈山生,哪怕警察的手銬昨晚已經拷在了他的手腕上,她也選擇相信他。
管它外面的風言風語怎麼傳呢,她只知道跟自己朝夕相處,睡在一個被窩裡的男人是個老實人,不會犯什麼罪,更不可能會犯遺棄罪。
「我就是擔心恁爸他這身體,萬一警察審他,給他用點啥刑,他,他……」
「哎呀,你這就是電視看太多了,」沈萬山擺擺手,「現在啥都講法,山生啥事都沒幹,警察憑啥對他用刑?要是真的用了,那警察才是犯法哩。」
和王冬梅一樣,沈萬山也相信沈山生是清白的。
清者自清,他不怕沈山生被警察帶走調查,只是目前半點消息都不知道,只能在家這麼幹坐著,這種懸而不決的過程讓人心焦得很。
「爺,我想到個人。」
警察,警察……
當這個職業不停地在腦海里打轉時,沈妙忽然跟一個名字聯繫到了一起:駱嘉麟。
對,駱嘉麟!
「我記得秦奶奶她兒子是警察,還是黃河區分局的副局長,」一想到這條路可能走得通,沈妙的語速也不由得變快了,「不說讓他幫忙把俺爸撈出來,起碼能問問是咋回事。」
之前沈妙提起秦荷的兒子是警察時,誰都沒放在心上,如今被她這麼一提,眾人這才看到了一絲希望。
沈萬山幾十年沒主動和秦荷聯繫,都是偶爾去誰家吃整桌的時候,能和她見上一面。他原本是不想麻煩她的,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抓住這唯一的機會請她幫幫忙了。
沈萬山先是給趙泉家打電話詢問秦家的電話,趙泉說他媽回娘家送東西了沒在家,又給他的另一位姨打了一通電話,不成想那一位姨的號碼本子找不到了,又跑去了她們共同好友家問……
就這麼七拐八繞地折騰了快一個小時,這才問到了秦荷家的電話。
嘟嘟……嘟嘟……
等著對面接電話時,不知道是一夜沒睡身體太累,還是心裡比較緊張,沈萬山的手有些微微發抖,直到對面傳來秦荷的聲音,他才趕緊用另外一隻手穩住話筒。
「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