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稚的外表實在太有迷惑性。
若不是他手中那把匕首的寒光過分耀眼,恐怕周圍人直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他手裡的東西,能在頃刻間取人性命。
他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西域美人嗎!
此刻的宋明稚不但手起刀落,一刀一命,甚至於就連那雙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動手殺人了!
這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殺,給我殺了他——」慕思安的聲音,瞬間變了調。
他一邊大喊,一邊拽緊了手中的韁繩,試圖催動胯下的馬匹,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然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臂,正在因為緊張而劇烈顫抖著,甚至就連握緊韁繩的力氣,都沒有一點。
宋明稚背後那名禁軍回過神來,立刻提劍衝著他的心口處而去。
哪知宋明稚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在他衝上前的那一瞬,轉過身去,用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膛。
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
慕思安剛用盡全身力氣,調轉馬身試圖逃離此地,站在他面前的慕厭舟臉上便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他隨手顛了顛那柄劍,一臉「抱歉」地對慕思安說:「看來今日梁王殿下是不能如願了。」
秋風將闕樓上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
闕樓下,一邊是數以千計的禁軍,另一邊……只有兩個人。
可是此刻,包括慕思安在內的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濃濃的懼意……這一戰明明還沒有正式開始,可他們仿佛已經在這一瞬看到了結局。
話音落下的同時,慕厭舟面前的禁軍,已被一箭穿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慕厭舟就像是沒看到身邊虎視眈眈的禁軍那般,朝著不遠處的宋明稚而去……雙拳不敵四手的道理,宋明稚和慕厭舟都懂。
而自幼便被教導著隱藏鋒芒、假裝紈絝的慕厭舟,更是懂得權衡利弊、能屈能伸。
——若是廢一隻右手,便能拖延時間到廖將軍來,那對他來說,幾乎沒有猶豫的必要。但是此刻,既然宋明稚要賭,那麼慕厭舟哪有不跟的道理?
慕厭舟明明在笑,可是周圍人的心中卻在剎那之間湧上了一絲寒意。
「你……」慕思安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的餘光卻在這一刻瞥見:宋明稚的動作格外乾脆利落,幾乎是眨眼的工夫,他已將身邊的那一圈禁軍,殺了個乾淨。
慕思安:「……!」
這,這怎麼可能?
宋明稚的動作乾脆的過分,此刻竟令慕思安和周圍的禁軍生出錯覺:眼前這個漂亮的有些過分的男子,會親手,將他們一個個送入地獄。
不過,宋明稚並沒有戀戰之意。
他踩著面前進軍的肩,於瞬息之間出現在了慕厭舟的面前。
二人對視一眼,立刻並肩,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就像是此前已排演過一千次、一萬次那般。
慕思安攥緊了手裡的韁繩:「完了……」
開口的瞬間,他方才意識到,自己竟在不自覺中,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幾息之前,慕思安滿腦子都是殺了慕厭舟,再殺進鳳安宮,逼他的好父皇退位,自己登基為帝。但是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竟然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念頭:逃!一定要逃!
「駕!」
這時鳳安宮前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
宋明稚身邊禁軍的慘死,喚醒了其餘人的神志,披堅執銳的禁軍,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著宋明稚和慕厭舟而來。
與之相伴的……是一具具倒下的屍體,與逐漸濃重的血腥味,甚至於慘殘肢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