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稚喃喃道:「安雲殿……」
「安雲殿」是當今聖上的寢殿,也是他平日裡的玩樂之所。能在這裡侍奉的人,十有八九都與嚴元博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
如今齊王殿下風頭正盛。
眼前這個名叫「良全」的太監在「得罪」了自己以後,仍舊一臉淡定,沒有半分的慌亂甚至於緊張……這明擺著是因為他的背後有人可靠。
那人除了嚴元博以外還能是誰?
不過轉眼的工夫,宋明稚便明白了眼前的太監為什麼會無所顧忌地和自己對著幹。
大雨雖已經停下,但是入秋後的崇京城,仍處處都是濕寒之意。
宋明稚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了濕意。但此刻的他,卻覺察不到一絲寒氣。
宋明稚問過良全之後便不再理會他。
轉而將人晾在一邊,抬眸朝著窗外看去。他一邊於心底默默地計算著時間,一邊估計著元九的速度:如今一個時辰已經過去,誰也不知道齊王殿下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保險起見,元九一定會在路上拖延時間。
可是,齊王府距離鳳安宮實在太近。
就算元九有意拖延時間,也沒有辦法拖延太久。
等陶公公來到府上……一切就都不好說了。
泥爐里的炭火已經燃盡,銅鍋里的奶酒,不再像剛剛一樣不斷地咕嘟冒泡。見狀,守在一旁的下人,立刻按照慣例上前收走了桌上已經涼掉的早膳。同樣是在這個時候,跪在地上的良全,又一次緩緩抬起眼眸,他朝宋明稚行了一個大禮,小心問道:「王妃,齊王殿下還沒有醒嗎?」
話音落下之後,還不等宋明稚回答,他便苦笑了一下,朝著花廳內的人拱手道:「再過一會,聖上就要去海宣殿了,若是讓聖上等,恐怕不大好啊……」
良全臉上的表情,很是為難。
但是話語裡的陰寒與探究之意,卻還是落在了宋明稚的耳朵里。
宋明稚冷冷地瞥了良全一眼,便將視線給收了回來。他自侍從手中接過熱茶,透過氤氳的熱氣,藏起了眸內的擔憂。
一個多時辰了……
齊王殿下那裡究出了什麼問題?
宋明稚並不怕眼前這個嚴元博手下的太監,此刻,他唯一擔憂的,只有慕厭舟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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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齊王府內的氣氛稍有一些嚴肅。
花廳里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傳遍了整座王府,如今人人都知道宮裡來的那個太監,不小心觸到了王妃的逆鱗,將王妃的脾氣激了出來。
往來花廳的下人,動作都變得格外輕緩,生怕一不留神,惹得宋明稚不悅。
秋雨又下了起來,還未來得及生炭火的花廳里竟是寒意。方才氣焰還頗盛的良全,身體已經因為這陣寒意而發起了抖來。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王府的花廳外終於又一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齊王妃!」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陶公公的聲音穿過花廳前的遊廊,落在了宋明稚的耳畔:「良全辦事不力,該罰該罰!」
說完,他便快步上前朝著宋明稚行了一個大禮——陶公公顯然已從旁人口中,聽說了宋明稚「發火」的消息。
陶公公是皇帝身邊的近侍,與齊王關係也算不錯,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宋明稚終於起身,朝著花亭前看了過去,「陶公公不必多禮,快先請坐,」繼而轉身朝剛才來到花廳的阿琅吩咐道,「給陶公公倒杯茶來。」
陶公公連忙拱手再次行禮:「實在是打擾王妃了。」
說完,終於坐在了花廳內。
他抬眸默默地觀察了一眼宋明稚的表情,並沒有著急讓慕厭舟進宮說正事,而是試探性道:「良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