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另一人也走上前激動道,「嚴大人不是說證據不足嗎?那殿下您就找到證據,讓聖上處置他!」
紈絝雖整日遊手好閒,不做正事。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一點脾氣:「就是,我回家讓我爹幫忙!一起找他的證據——」
慕厭舟若是無動於衷,反倒是會惹人懷疑——他唇邊那絲笑意,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慕厭舟對面的人,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對了……按照我打聽來的,聖上似乎是真的有意讓殿下進六部,」想起慕厭舟裝病的事跡,他忍不住猶豫著問,「殿下這回打算怎麼辦?」
午後的暖風吹起了徽鳴堂內的紗簾。
陽光如一張絲絹,輕墜在了宋明稚的面頰之上。
坐在窗下的宋明稚不由眯了眯眼睛。
他正打算拿起書換個地方,但是還沒有站起身,就聽慕厭舟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聽到慕厭舟糾結的語氣後。
宋明稚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陣敬意——
齊王殿下的演技果然超群。
作為一名立志當閒散親王的紈絝,進入六部,無疑打亂了他從前對自己人生的所有規劃。就算此事有利無弊,慕厭舟也不會立刻便下定決心,蹚入朝堂這攤渾水。
宋明稚重新放下書坐了回去。
他正打算聽慕厭舟怎麼應付,沒想到……
慕厭舟忽然轉身,將視線落進了稍間內:「等父皇真的下旨再說吧。」
他笑了一下,遠遠朝宋明稚道:「這種大事,我怎麼能一個人決定。若是真的,再同王妃商量也不遲。」
「你說對吧,阿稚?」
紈絝甲乙丙丁:「……」
他雖都是紈絝,其中也不乏沉迷美色者。
但是還真的沒有人,遇到這種事都要與後宅商量。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他們定會驚慌失措,認為齊王是被人奪了舍。
但是今天聽慕厭舟說了這番話。
眾人的心中,竟在同一時間生出了同一種感覺——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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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章山一事總算暫告一段落。
小半個月後,齊王府的馬,車再一次駛上了那條熟悉的官道。
大楚注重孝道,慕厭舟總不能因為曾經在這裡遇到過刺殺,便不去祭掃。
一行人清晨乘坐馬車,離開了王府。
到達樂章山的時候還沒有到正午。
如今,已經到了初夏。
樂章山山道兩旁的樹木,長得鬱鬱蔥蔥,樹冠攀連在一起,徹底遮住了那輪艷陽,將初夏的燥熱之氣,全部隔絕在了頭頂。
宋明稚上一世雖並沒有祭掃過誰。
但中原與皇室的習俗,他都是了解的——
柳氏現在早已經敗落,但好歹是出過皇后的家族。這裡雖無人固定看守,但是時不時還會有人上山來簡單清掃。乍一眼看去,墓地已經被滿山的濃綠所吞噬,但是走近便可以看到,這裡其實沒有什麼荒涼、淒冷的意思,更沒有雜草叢生,只是落了些樹葉罷了。
看上去格外的幽靜。
厭舟的祭掃向來簡單。
到了樂章山之後,宋明稚便與慕厭舟一道,在有經驗的侍從的引導下,簡單地清掃了墓上的落葉。接著,侍從簡單介紹了如何上香後,便與往年一樣退向了遠處,守在那裡不再多做打擾。
一時間,祖墓前又只剩下了宋明稚和慕厭舟兩個人,耳畔則只剩下鳥鳴。
宋明稚回頭朝著山林間看了一眼——
樂章山植被非常茂盛,已經退至林間的侍從們,看不到這裡的景象。
「掃墓」對於中原人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裡,宋明稚便輕聲朝慕厭舟道:「殿下先忙,我去別處走走,就不打擾您了。」
說著他便欲轉身,朝另一邊的樹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