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起,慕思安便揪住這一點不放,無論怎麼問都是這個答覆。
慕厭舟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注視著他。
慕思安咬了咬牙:「反正,我看這些刺客也沒有傷到你,我們不如各退上一步……」
聽到這裡,慕厭舟終於輕輕笑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慕思安的面前,垂下眼眸道:「沒有傷到我?」
慕厭舟並沒有俯身。
傍晚的斜陽皆被他擋在了身後,只留一片黑影給慕思安。
跪在地上的人聽到,慕厭舟壓低了聲音道:「可惜了。」
慕思安愣了一下:「我……」
話音未落,慕厭舟終於緩緩垂下眼帘。
他如看一隻狗似的,看著慕思安,緩聲道:「你若傷的是本王,這一步或許可退。」
「但可惜,你傷到了阿稚。」
這一次,他絕不會退。
第36章 回家說
海宣殿的御座前,早早守在此處的陶公公,忍不住抬眸朝慕厭舟看去——座前的宮燈好似火星,晃動著墜在了他那雙冷茶色的眼睛裡。
剎那間便將它點燃。
齊王妃遠嫁入京、禁軍的搜查,還有昨日的這場刺殺與王妃身上的傷,改變了慕厭舟。
他有了牽掛的人,所以不再像過往一般無欲無求。
皇帝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了海宣殿。
他開口打破了殿內的沉默:「齊王殿下——」
慕厭舟仍在垂眸盯著地上的慕思安。
反倒是慕思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向前膝行了兩步,高聲喚道:「父皇,父皇!」
皇帝沒有搭理慕思安,徑直坐上了御座,打斷了慕厭舟沒有說完的話:「可以了。」
宋明稚一邊在太監的攙扶下向皇帝行禮,一邊蹙起眉看了慕厭舟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提醒他少說兩句,不要在御前失儀。
注意到宋明稚的目光後,慕厭舟終於收回視線。
他輕輕咬了咬牙,略有些不情願地與眾人一道,向皇帝行禮問安:「是,父皇。」
繼而轉身坐回了宋明稚的身邊。
慕思安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雖被詢問了一整夜,但到底還是大楚的親王,如今皇帝還在這裡,慕厭舟自然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但是往常不可一世的慕思安,今日就是莫名地有些害怕他。
沒有人比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厭舟的變化。
……
刺殺一事證物證俱全,線索清晰。
經過一晚上的審訊,該查的皆已查明。
宋明稚和慕厭舟坐下後,三司的官員便上前走了個過場,將此事從頭理了一遍。不多時,便說完退了下去。
最近這段時間,皇帝雖然與從前一樣,沒有少吃仙丹靈藥。但在朝中的種種雜事的「折磨」下,他的眉宇之間仍不免透出幾分倦意。御座上的人喝了口茶,用略顯沙啞的聲音,朝慕厭舟問:「昨日之事你可有了解清楚。」
慕厭舟抿了抿唇:「聽明白了。」
哪怕是面對皇帝,他的語氣仍有幾分冷硬。
御座上的人輕輕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在意:「嗯。」
慕厭舟頓了頓道:「此事已由嚴大人查清,昨日埋伏在山道兩側,行刺的刺客是梁王岳丈,京兆尹韓珉義所派。昨日是柳老將軍的忌辰,他的舊部也於清晨上山掃墓。刺客放火燒了馬車,剛逃下山便落在了他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