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銜月不想讓二老這時候回去,也清楚她心中的顧慮,「四哥和老六也就過來吃個夕食,就更不值當提啦!平日裡五郎騰不開手的地方,不都是他們幫襯著。而且平安在這兒,他們兄妹仨還能作伴呢。
「要是老六娶媳婦兒了,我們也就不強求你們在這兒,可他還沒娶媳婦兒,四哥也是一個人,你們要回去,家裡多冷清,這也就一兩個月了,倒不如都在這邊過年,也熱鬧不是!」
平安在這邊,鍾靜白日裡也常過來,她如今說話走路都利索,日常攆著羅盤和沙漏玩耍,帶得平安也活潑起來,如今已經能喊「爹爹」「爺爺」這些比較簡單的音節。
像「奶」「叔」「嬸」這些需要拐彎的音節,他喊起來就比較費勁,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雖然平安會說話,但他不愛說話,只愛笑。喊人的時候往往出其不意,一般陸氏在在忙什麼,他跟倆崽兒玩耍,玩著玩著就要喊一聲,很親很依賴,總能惹得陸氏歡喜異常。鍾老金還說他,「跟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
「你總有道理!」聽江銜月這話一套一套的,陸氏笑著嗔她,又跟她講細情,「你們小孩子家,不懂裡頭的路數。我跟你爹可不是要跟你們見外,只是平安要滿周歲,不說辦不辦,這抓周得在自己屋裡吧。
「還有你四哥和老六,老大人啦,還是光杆一個,由不得人不操心。咱們不說年前就把媳婦兒娶回家來,但總要著手操持著,總不能到時候找媒人、見親家還在你這兒吧。
「再就是你說的,離得又不遠,兩步就能走到。我住不住這兒也不要緊,就是不住這兒的時候,哪天不過來個三趟五趟的?」
好說歹說,陸氏總算說服江銜月,不過也讓了一步,等鍾五給他們西屋裡也盤上炕,他們再回去。
說定,鍾五就開始做土坯,又喊了鍾大、鍾二兄弟幾個,問他們盤不盤,盤的話就一起弄上,省得麻煩。
雖說這邊天氣暖和,但到了冬天哪有不冷的,就是不像北方那邊一冷冷三四個月,冷一個月總是有的。若是遇上陰雨連綿的時候,更是凍得人都木了。
所以鍾五說盤炕,大家都要盤。
趙穗兒猶豫,盤了炕,冬天是挺好,可夏天熱啊。
江銜月失笑,「大夏天你又不往裡燒柴火,怕什麼熱啊!再說盤了炕,又不是讓你們就此把床扔了,換個地兒放著一樣住的,就是屋裡地方肯定要小些。」
「看我,真是迷糊啦!」趙穗兒頭頂著靜兒的肚皮跟她逗趣。
周氏也有些猶豫,「老五,這盤炕要花多少銀子啊?是你來出還是……」
他們一家四口,以後總要搬出去的,就算屋裡盤上炕,他們又能住幾年?要是自己花錢的話,他們就不盤了。
鍾五有些無奈,鍾二瞪周氏一眼。
江銜月笑道:「二嫂也太多心了!你放心就是,盤炕咱們自己就能盤,不需請人,五郎他們幾個弄些土坯就成。就是要用些青磚和木料,木料各自存的都有,青磚我們那裡還剩一些,盡夠用的。」
周氏這才不說話,倒是她還有別的事,「五弟妹,聽說那個白石橋那個藕粉作坊是你們出的主意?現在那邊還要招工,你面子大,就去跟那掌柜的說說,讓我嫂子也去幫工吧!」
藕粉作坊開工後,就從各處收購蓮藕,鍾大、鍾二最近沒去碼頭搬貨,都過去作坊里做活,或是去買蓮藕、運蓮藕,或是洗粉、搬卸等活計,總需要一些力氣大的男子。
工錢跟在碼頭上差不多,卻比給人扛貨輕鬆許多,晌午還管一餐飯。這也是個人人爭搶的活計。
徐氏和周氏也在作坊里,一天不說多,也能掙個二十文。村里但凡乾淨利落、又有空閒的婦人都願意去那裡頭找個活計。
只是作坊規模有限,用不上那麼些人,所以現在也只找芳草灘和白石橋這兩處的人做工。
自然有不服氣的,憑什麼一樣做活,他們能做,我們就不能做。
作坊掌柜自有話說,按理作坊在白石橋附近,應當先招附近的住戶做工,但是因著合約在前,芳草灘才排在白石橋前頭去。
這事裡正親眼見證,都沒話可說。白石橋那邊也清楚內情,自然沒有二話。
至於有意見的人,也只能慢慢等了,等作坊規模擴大,需要更多的人手,自然有他們的位置。
「二嫂,人家招工都有章程的,連白石橋那邊的人,離作坊近,上工下工都方便,尚且沒有全招進去,更何況更遠的地方呢。這樣的事,我哪裡能說得上話。」
「弟妹說哪裡話,聽說那方子都是你給出的,你只要說一聲,他們能不應!」
周氏坐過來,要接江銜月懷裡的阿植,親親熱熱道:「你也真是糊塗,要我說,既是有這個機會,就應該先把咱們親戚們先弄進去,你就是把那些不親不鄰的人弄進去,她們還能記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