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沒移出來,江銜月還打算將那一塊地全都買下。這回他們就不買山了,只買那一塊連著的幾十畝向陽的谷地。回頭等種子和樹苗兒足夠多,他們要把那一整塊地都種上枇杷。
鍾五又趁著天氣好的時候去了趟山上,將去年秋天他們標記過的那些甜葡萄都剪枝回來扦插。
獼猴桃他們也打算種的,去年留了些種子,現在他們就先種那些種子試試,如果不成,等到六七月份再剪枝扦插。
他們這邊一通忙亂,但江銜月月份輕,做不得重活,也幫不上太多的忙。單靠鍾五的話,只怕他一個人再折騰兩個月也難將這些全種上。
所以兩人商量著又去找人,不是找人種樹,而是找人幫他們把田地種上。這個時候工錢就要高些,因為別人家也要準備春耕,著實不好找人。
至於後山和半月汀,這些地方要種的東西繁雜,鍾五放心不下別人,只找鍾家幾兄弟和蔣家兩兄弟來幫忙。
嗯,柳昭明也來了,他過了年總往這邊跑,經常跟著鍾五上山。
江銜月知曉他的人品和本事,有這麼個人能跟鍾五作伴,她也更放心些。
還別說,這常來常往的,接觸得勤了,再說起做媒的事兒,江銜月還真琢磨出個好人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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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鍾五挺好奇,扭過頭問。
「芳兒啊!」江銜月歪在躺椅上,一邊拿帕子搭在臉上擋光,一邊道,「就是這個事兒咱們不好開口,咱們開口恐怕會適得其反。」
這才剛過驚蟄,就春陽焰焰,照得人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鍾五搬來晾衣竹架,往她邊上一立,既遮日頭又擋風。
他腦子裡過了一下畫面……精壯的柳昭明扛著弓箭,高挑的董芳兒拎著板斧,兩人站到一起。
嗯,般配確實挺般配,就是……
「那要是倆人真動起手來,那殺傷力真不會波及到做媒的人?」鍾五挺擔憂。
別人家打架那可能就是雨過天晴放乾雷——虛張聲勢,做個假陣仗罷了。要是他倆動起手來,就憑倆人你直我愣的性子,那不得真刀真槍的,拳拳見血?甚至都不用拳頭,直接上武器,你砍我一斧子,我給你一榔頭!
別看柳昭明不聲不響,實則他是個一根筋,有些認死理。董芳兒更是個虎的,倆人要真是一言不合打起來,那畫面,簡直不能想像。
說不得就要找到他們這做媒的人上頭。
江銜月很驚奇,帕子一掀坐起身來,「柳昭明還會動手?」
她以為他和鍾五是一類人呢,雖然武力值高,但是凡事都肯講道理,不會輕易跟人動手的。
「一般不動手,除非忍不住!」鍾五挺了解他,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的。
「你沒去過柳樹窯,不清楚他在他們家那邊名聲多響亮!雖說有一部分是他爹娘兄嫂故意敗壞的原因,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真的跟不少人動過手,下手還不輕。」
真看不出來!
柳昭明看著比鍾五還沉默寡言……
他不太愛說話,但是一旦開口從不拐彎抹角,一般都能說到要害上,為人直白坦率又真誠,很靠譜也很穩重。
見過他的長輩都對他讚不絕口,包括但不限於江留青、鍾老金和陸氏。就連三奶奶和大伯父大伯母也對他很是稱道——可能柳昭明真的很想娶個厲害媳婦兒,所以他還去江家坳拜訪過江留青,也見過江家幾位長輩。
江銜月想像不出這樣一個人跟人動手是什麼樣子。
鍾五細細給她講裡頭的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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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樹窯在清源縣最東邊,跟他們這兒雖隸屬同一個縣,但風土人情卻大有不同。
那邊地方偏,處於窮崖絕壑之地,荒茅亂竹之間,地瘠民貧,窮山惡水,村民們早晚耕種不怠,所得也勉強能餬口。
日子過得拮据,村人也就特別愛逞兇鬥狠,常常為一棵樹、一根繩、一株稻穗鬧得你死我活。
柳昭明父母尚且不待見他,更何況這些鄰里。
他剛分家的時候可是一分地、一粒糧也沒有的,還是自己去山上打獵物,去鐵鋪換把斧子,砍了樹,才得以在山腳下搭了個四處漏風的小屋子,然後再打獵換些吃的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