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子朝門口晃了一眼,笑著道:「還得是你,鬼靈精兒!走,帶我瞧瞧!那苗兒還是你叔壓條長出來的,等來年長大了看成不成,不成的話你讓五郎去截枝接過來,肯定能結果!」
兩人晃晃悠悠地往後院去,找個牆角背風處坐下,江銜月才細問。
林嬸子這才道:「內情我也不清楚,只是在路上混聽了兩句,好像是說,你家五郎把鍾四拉去清虎患,至今沒個消息,他們要來問你要個說法。」
「一路上生怕人不知道,盡把事情往黑了描。」提起那那群人的做派,林嬸子一臉鄙夷,「那架勢,哪像是要說法的呀,活像是來吃人的。」
說著,她又解釋來意,「晨起我看見你爹他們趕車去城裡,我想著你這兒也沒人,就過來給你做個伴兒。若她們不是往你這兒來的最好,要是往這兒來,你也有個防備。也幸虧她們那一干人磨蹭勁兒大,我才能及時跑過來。你婆婆那裡你也別掛心,我剛就打發俊生去你四哥院裡找她了。」
「嬸子,我都不知說什麼好。我真是修了福了,嫁了人,還能遇上您這樣的長輩為我盤算。」江銜月不勝感激,握著林嬸子的手道。
「嗐,你說那幹什麼,你別看嬸子不識字,但嬸子見得人多,一眼就能看出是非善惡來。你們這一茬媳婦兒里,我就看你最合我眼緣。依我說,該是鍾老五修了八輩子福,這輩子才能娶著你。」
「嬸子就別笑話我了。」江銜月被她逗笑,又嘆口氣,道:「這兄弟妯娌之間的事兒,有時候,還比不得親戚鄰里們之間好說。我在這跟您說,我這幾個大伯子小叔子,對我們沒話說,該幫襯的能幫襯的從來沒有二話。可平心而論,五郎也是您看著長大的,難道他就是個沒良心的?」
林嬸子拍拍她的手,「你也別揪心,這兄弟多就是這樣,你林叔兄弟也多呢,如今是分家各過各的日子不明顯,以前一個鍋里吃飯的時候也為難。
「過日子嘛,有大方的,自然就有小氣的,有寬厚的,必然就有尖酸的。這挨挨蹭蹭的,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有的人就要當真,就要較勁,非要爭個長短是非出來。你是沒見過那場面,吵得凶得呦,活像要吃人。
「比起我們那時候,你們家算是再和睦不過了。你公婆自不必說,村里人誰提起不翹大拇指!養出的幾個兒子也讓人眼饞!娶的媳婦兒更是讓人淌口水!你還不知道吧,你嫁過來的時候,村里不少人眼睛紅得呀,兔子一樣,可把你男人恨生壞了,藏都藏不住!」
江銜月笑笑,「我也不是替五郎抱屈,只是這事但凡明理的,想想還想不明白!那上山除虎,可是跟老虎打交道的,那能是他說去就去,他說不去就不去的嗎?這事兒可是衙門牽的頭!
「外頭人提起來,都會說五郎去年就打過老虎,可是,誰知道他怎麼打的老虎。那時候就是我爹我大伯和我幾個兄弟給他抬下山的,抬回去的時候渾身是傷,動彈都動彈不得!
「這樣要人命的事,五郎又不是沒經過,他怎麼會想著拖四哥下水?」
林嬸子也嘆氣,「你要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人都道五郎有本事,活該他發財,可掙銀子這件事,都是別人說得容易,自己掙著難。」
「可不是嘛!你說這事,要不是攤到他頭上,不去不成,他能主動往裡頭闖……」
江銜月將打虎這事兒的來龍去脈都講一遍。
又道:「四哥肯去,的確有幫襯五郎的意思,我們兩口子感激他的用心,也感念他的情分。但要說是五郎攛掇他去的,那我們可不敢認。
「不說五郎做不出這沒情義的事,單是公婆就不會允許的。這事兒從頭到尾,我公公婆婆,幾個大伯哥和嫂子都是知道的。
「要是五郎真這樣做了,那我們兩口子成什麼人了,我們還做不做人了,還在不在村里立足了,那不是讓人戳脊梁骨嘛!」
林嬸子恍然大悟,「我就說不大對勁兒,這打老虎又不是趕大集,還能你拉我我拉你的?原來還有這一出!
「我只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家老五和老四雖是走這一遭,但這說到哪都是有情有義值得人稱道的事情,怎麼鄭家人還來找你要起說法了?
「這秋娘也是,腦子不清楚,你公公婆婆這些日子見天在你四哥院裡照顧著,她有事不跟你婆婆說,拉著娘家人過來鬧,這事兒到哪說也不占理啊!」
「……」
兩人說著閒話,羅盤和沙漏「汪汪汪」地叫起來,江銜月想著可能是外頭有人來,她喝住倆崽兒,哄道:「不叫啊不叫啊~乖一點兒,回頭給你們倆啃骨頭!」
羅盤和沙漏果然安靜下來。
林嬸子摸摸狗頭,「還真是通人性,跟它們娘一個樣!」
「是啊,有他倆在,我們這省不少心呢。」
江銜月估摸著,要是俊生能找到婆婆,婆婆估計會找人去喊公爹他們回來。
如今鍾五他們沒回來,也沒消息。
鄭秋娘一個最要臉面的人,懷著身孕,都肯拉下臉帶著鄭家人上門來,只怕所圖不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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