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雞還沒開窩,新捉的母雞也還不會下蛋,否則他還想帶點雞蛋。
昨天晚上他翻來覆去地想,琢磨著閨女是不是有了,所以女婿才會問大夫吃食上該注意什麼。
鍾五哭笑不得,又感動於他的一片心,一邊牽住韁繩,一邊寬慰道:「爹,您別著急,月兒沒事,就是昨天起床的時候起得急了有些頭暈噁心,大夫說是氣血有些虛,昨天大夫開了藥,她吃了一副,已經好些了。」
「哦,這樣啊!正好,我逮了兩隻老母雞,給她好好補補,你也一起補。我今年餵了好多呢,都是給你們留的,你可要爭氣啊!」
知道不是有了外孫兒,江留青有點失望,轉眼又想,只要女兒安安穩穩的,他和女婿都還年輕,外孫兒的事兒倒也不用急。
鍾老金和陸氏也看見他,上前迎他進屋。
鍾五一個人站在風中,心思頗為凌亂……他聽出了岳父的弦外之音。
「五哥,你怎麼了,在這兒發什麼愣?」鍾六見他呆呆站在門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事!」
鍾五勉強笑笑,把一邊的背簍遞過去,「你幫忙去割把嫩草,回來餵給牛吃。」
等他媳婦兒身體再好一點,他就爭氣,一定要讓岳父早日抱上外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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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江銜月也很凌亂,「爹,你怎麼來了,是家裡有什麼事?」
「沒事兒,一點事兒沒有,你這孩子,怎麼問的話都跟五郎一模一樣呢。我就是想著好久沒見你,順路過來瞧瞧你。」
不是前天才見過嗎,而且你這一點也不像是順路的樣子。
江銜月腹誹著,見婆婆手裡拎著紅糖紅棗,公爹手裡拎著兩隻老母雞,一看就是她爹帶來的,不由有些無奈。不會是誰傳錯了消息,她爹以為是她懷孕了吧。
她還原地呆愣著,鍾老金已經迎著人進堂屋了。
鍾五看見院子裡的媳婦兒那比他還懵的樣子,就知道她也被岳父驚到了。
「沒事兒,我剛剛都跟爹說了,先進屋吧。」
屋裡,江留青有些尷尬,他剛剛才知道閨女的四嫂有了身孕,他這一來,倒是弄得不好看了。
他訕訕地笑:「我也沒事,就是聽人說五郎在藥鋪里抓藥,似乎是月兒生病了,我心裡擔心,才過來看看。她去年病過一場,我一直掛心著,如今看她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還是親家會照顧人,我看她比原來在家的時候還胖些。」
「月兒在家的時候就養得好,如今過來我身邊,也是賢惠懂事,不光我喜歡,五郎喜歡,家裡的孩子們也都喜歡這個小五嬸兒呢。」
陸氏說的也是實話。周氏覺得江銜月偏心女孩兒,但江銜月對家裡幾個孩子一視同仁,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孩子們分,只是男孩兒和女孩兒分得的東西有些差別罷了。所以他們特別喜歡圍著她轉。
鍾老金也在一旁點頭,「老五媳婦兒通情達理,不僅把五郎照顧得妥貼,也孝順長輩,和睦妯娌,疼愛小輩,鄰里們見了都不住地夸呢。」
這話就有點虛,江銜月不怎麼出門,外人就算談起,也只說她顏色好,嫁妝多,並不會特別夸什麼。
但江留青還是聽得津津有味,與有榮焉。
坐了一會兒,江留青就要走,主要是親家一大家子人,張羅飯菜也不容易,他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鍾老金當然不會讓他走,江老弟作為親家上門還是頭一次,怎麼也得吃個飯。
陸氏已經帶著幾個兒媳去張羅飯菜,一邊指揮著殺雞宰鴨,一邊交代江銜月和鄭秋娘去歇著,還問:「你爹有什麼忌口的嗎?」
江銜月有些不好意思,「娘,沒有,做些家常便飯就是了,我爹不計較這些。」又帶著點歉意道:「可能是我哥不在家,他心裡沒個著落,一聽說五郎去給我抓藥,就慌了。」
鄭秋娘並未言語。
「沒事,我心裡有數呢,你爹心疼你,你是個有福氣的。」陸氏拍拍江銜月的手,「你和你四嫂去歇著吧,這有我和你幾個嫂子就行,你嫂子們娘家人頭一回上門,我也是這麼招待的。」
鄭秋娘挑挑眉,想起上次她娘和她嬸子從家門口經過,婆婆那客氣敷衍的話,她僵硬地扯扯嘴角,扭頭回屋了。
江銜月不好再說話,她爹是好意,她婆婆也是好意,都是為著她。是以她雖不摻和煮飯做菜的活計,也沒真回去歇著,就圍著婆婆和嫂子們,在旁邊看著鍾靜,或是幫忙洗個菜,或是跑個腿兒遞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