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五的長壽麵自然也好吃,面勁道爽滑,湯清淡爽口,他吃得心滿意足。和鍾六約好明天一早去城裡,又交代他清洗碗筷後,就攜江銜月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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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房最東邊的那間屋裡,鍾大正跟徐氏說話,「天熱了,你也給寶兒做件衣裳,她也不小了,不能老像以前那樣湊合。」
徐氏皺眉,「她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做了明年就穿不上了,圖什麼?再說她今兒個不是穿了新衣裳嗎?」
鍾大看著兒子已經穿在身上的新衣裳和徐氏正在做的衣裳,嘆了口氣,「那嬸子做的和娘做的能一樣嗎?當初娘要照管寶兒,你不讓,非要自己管,既是這樣,你也多上點心。寶兒到了懂事的年紀,你對她好點,也省得她將來埋怨我們。」
「我養活她到這麼大,是缺她吃了還是缺她穿了,要是因為一身兒衣裳就埋怨我,乾脆生下來就把她溺死算了。別人家丫頭這麼大的時候什麼活兒不幫著做,她呢?整天就知道窩到屋裡,別人給她一根草,她也拿著當寶貝。我這個親娘還使喚不動呢,她倒好,上趕著到別人跟前兒獻殷勤,真以為給她做一身衣裳就是待她好了?」
鍾大氣結,這是當娘的能說的話嗎?年年跟她說,她年年都有藉口,他懶得理會,自顧自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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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六一晚上都想著賣果子的事兒,天不亮就起來,去拍鍾五的屋門,「五哥,五嫂,快點起來,要進城啦!」
江銜月強睜開惺忪睡眼,隱約聽到門口鐘五壓得低低的聲音,「小聲點兒,一會兒爹娘都被你吵醒了。你先去洗漱,我們一會兒就來。」
鍾六委屈,「我都洗漱好了。」
「那就坐著等會兒,雞都還沒叫呢,你去城裡賣給打更的?」
鍾六坐在板凳上,盯著那倆人出了屋門,洗漱好,才一起挑著擔子,往城裡走,此時太陽也才剛剛冒出個頭。
到了城裡,鍾五帶著人去了西街市的菜市場,先去跟值守巡邏的差役打好招呼,付了幾文錢,就找個空位擺攤。
城西富貴人家雲集,來這裡的不是大戶人家採買的管事,就是附近小有資產的商家富戶,是以這塊地也收拾得乾淨敞亮。
正是早上,賣菜、賣肉、賣魚、賣柴火、賣早點的人陸續也都支好了攤子,這地方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今年果子結得好,昨天鍾五他們將那一株樹上的櫻桃都摘完了,稱了下,竟然有四十來斤。
他們在家試過,小果籃大概能裝一斤多一點,大果籃能裝三斤多不到四斤,碗口大的小毛籃能裝二兩。即便有些差,也錯不太遠。
江銜月就先裝了十個小果籃,三個大果籃和十來個小毛籃,又裝了十來個花籃,將水壺裡的水灑了一些上去。熹微的晨光照下來,花啊果啊的看著就水靈起來,很是惹人注目。
他們還帶了幾節掏了榫卯的竹竿,簡單擺弄幾下,就是一個平整的竹案,兩頭用石頭支起來,剛把東西擺上去,江銜月正要坐下編些花環掛飾,就有個青衣婦人來問價。
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婆子,估摸著是大戶人家的管事。
「這種小籃子裝的七十文一籃,這種大籃子,是二百文一籃,」江銜月又指指小毛籃,「像這樣的,就是十文錢一籃,都是連夜新摘的,新鮮著呢,味兒也甜得很,您嘗嘗。」
說著,將提前清洗過的一碗櫻桃端起來遞過去,讓人試吃。
那婦人拈了一顆,慢條斯理嚼著咽了,才道:「太貴了,你們這連枝帶葉的,本就壓秤,還賣得貴。我買得多,小娘子看看給便宜點。」
「大娘是和氣人,能少也就少了,只是我們也就是賺個辛苦錢,我丈夫和兄弟昨夜裡上的山,沾了一身露水才下來,就是為了能賣最新鮮的。
「我看大娘這一身氣度,想來貴府的太太奶奶公子小姐們什麼好的沒吃過,不過是看著養養眼,嘗個新鮮罷了。這連枝帶葉的,能給果子保鮮不說,就是擺在那也好看啊。」
婦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想著,這果籃確實玲瓏別致,要是入了哪位太太小姐的眼,少不了會得些賞錢,便道:「你這個小娘子好會討巧,手巧嘴也巧。我要一個大的,三個小的,你給我挑幾籃子好看的。」
「自然,一共四百一十文。」江銜月可著個兒大水靈的給她挑了,又拎了兩小毛籃櫻桃遞過去,「這個給大娘帶回去嘗鮮,若是吃得好,您下回還來。」
婦人笑著接了,「小娘子會做生意,要是太太小姐們吃得好,我再來買。」
竹案邊緣掛著的幾個花籃也精緻漂亮,婦人瞧見,便問道:「你這花籃賣不賣,我看著桃花都開敗了,你這兒的怎麼還有花苞呢?」
「這也是從山上折的,人家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這株桃樹雖離甘露寺有段距離,但也是深山上的桃花呢,開得晚些,回去用水養了,花苞還能再開。也不貴,二十文一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