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麼。「這才哪到哪,不過兩袋面,一點不重,衣裳回頭拍一拍、洗一洗就又乾淨了。」
比起自己身上這些東西,他反倒更心疼她要走這些路,「咱這就去橋頭那兒看看有沒有載客的驢車騾車,正好前頭經過肉攤,咱看看再買點肉,舅哥要出遠門,總得給他做些好吃的打打牙祭。」
兩人又去肉攤買肉。
讓江銜月驚喜的是,應該是今早剛殺了牛,這會兒正好有新鮮的牛肉賣。
買不買牛肉無所謂,江銜月做火鍋底料本來是想用清油,現在既然有牛油,那就用牛油好了,做出來的底料口感還更醇厚些。
問了老闆,知道牛油還沒怎麼賣出去,她撿著肥厚的位置買了十來斤,又要了牛肚和一整塊牛肉,幾根筒骨。
這就不少了,光是牛肚就好大一坨羅,畢竟是牛可是有四個胃的,這一個牛肚聽上去少,實則連帶著草肚、金錢肚、毛肚、沙瓜肚這些東西,分量可觀。
但是氣味就不太可觀了,雖然老闆清洗得乾淨,但也只是用水洗過,祛除了異物,那味道還是有點大的。
肉攤老闆難得遇上這樣一位大客戶,尋了好些芭蕉葉給裹了,又送了一個破提籃給他們裝肉用。
江銜月高興地謝過,覺得自己撿了大便宜。
一出攤就遇上了開門紅,肉攤老闆申屠戶也覺得自己撿了便宜。
官府為了限制濫殺耕牛的現象發生,對牛肉的宰殺、售賣都有嚴格規定,價格也不得超過豬肉,所以但凡明面上出現在肉攤子上的牛肉,不是已經老得干不動活的老牛,就是發生意外快不行了的牛,價格一般不貴。
但是農人重視耕牛,對牛往往有不同於尋常牲口的感情,牛肉又不常有,吃起來也不如豬肉肥膩,所以平常老百姓更愛吃豬肉。
因此,這一頭牛申屠並不是太想收的,畢竟天氣有幾分熱了,牛個頭兒大,出肉多,他還真怕一時半會兒賣不完砸手裡了。
不過他托底這頭牛是好牛,肉不老,只是被石頭砸斷了腿,幹不了活才被主家賣了。
申屠戶思忖著自己在這十里八村還是有些大方的老主顧的,又難得有操刀解牛的機會,所以他還是收下了,並趁著牛還有兩口氣的功夫連夜宰殺了,剝皮抽筋,批郤導窾,解了個痛快,不知不覺就活到了大天亮,正好開始擺攤賣肉,正好遇上江銜月這麼個大主顧。
所以別說送個芭蕉葉,破籃子,就是讓他饒個零頭他也是樂意的。
眼看回娘家要帶的東西置辦齊整了,江銜月又想起公婆來,牛肉的營養價值很高,她有心多買一點,給鍾家爹娘也嘗嘗。
「老闆,這兩塊兒可以幫我們留著嗎?我們先付個定錢,明天來拿,您看行嗎?」
申屠戶很好說話,鍾五也常來集市,以往若是打著了大傢伙,也往他這裡送過,所以兩人不說認識,至少是眼熟的。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你男人常在這附近賣山貨,我都知道的。我幫你們把這肉湃在井裡,保證明天你們來拿的時候還是新鮮的。定錢就不用了,橫豎你們總要從這兒經過,還能跑了不成?」
江銜月笑,還是給了一半的定錢,轉眼又打起了牛皮的主意,「那就多謝您了,你這牛皮賣不賣,什麼價?」
又跟鍾五解釋,「牛肉不常有,咱們買點給爹娘嘗嘗。」
至於牛皮,她是想著炮製好了給鍾五做兩雙靴子,他常在山上跑,最費鞋,牛皮炮製軟和,做雙趁腳的靴子,他也少受些罪。
小妻子認真細緻,又想得周到,鍾五隻有高興的份兒,「我會鞣製這個,我給你弄,就是買不到也不怕,咱屋裡還有兩張鹿皮,花紋還好看,做靴子也好,做襖子也好,正合你穿。」
申屠戶看這小兩口還不等他回答就自說自話去了,一時間又是羨慕又是悔恨的,他前些年咋就想不開,媒婆找上門來都給人攆出去了呢。
這牛皮本來是要賣到藥鋪去的,炮製得好一些,能賣三百文一張呢,不過這倆人對了他的脾氣,他也沒把話說死,「賣的,生牛皮二百五十文一張,若是要硝制好的熟皮子,三百文一張。」
「我們要了,那就勞煩您硝制好了,回頭我們來拿。」江銜月說著,又遞了一串錢過去,「兩塊牛肉帶一張牛皮,還差您二百六十文,明天一道付清。」
又買了這些東西,鍾五差點拿不住,好在已經能看見橋頭兒那的驢車了,鍾五趕忙招手讓車夫過來,又跟江銜月嘀咕,「怎麼要硝制好的,我鞣製皮子的手藝也不差的。」
這些年他都練出來了,否則他寧肯買皮衣給江銜月穿,也不會讓她用沒炮製好的鹿皮做衣裳鞋子穿的。
江銜月跑到鍾五背後幫他卸背簍,坐上車後,看左看右就是不肯看鐘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