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回門不同於初二回門,初二回門要帶親戚們的禮,三天回門只用帶爹娘的禮就行。
但是他媳婦兒的情況又不同。她幼年喪母,這些年來,都是三奶奶和大伯母在照顧她,她們在一定程度上擔任了祖母和母親這個角色,他們應該多孝敬。
要不是雞鴨是活物,不好買回來在家裡顯眼,他就今天就全置辦齊了。
江銜月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但還是顧忌公婆和妯娌。三嫂聰明和善,對她也存了善意,但是大嫂和二嫂可不是善茬,四嫂還看不出什麼來。
「要不明早再買?」她提議。
「你別擔心,爹娘不會計較這個,至於嫂子們,咱們不花公中的錢,礙不著什麼。」
更何況,他們兩個過日子,總不能因為嫂子愛找茬就束手束腳的,讓他媳婦兒受委屈吧。
江銜月點點頭,「點心就買桃酥,家裡長輩都愛吃這個。茶葉你就看著買,差不多就行,他們不太愛喝茶,買了也是待客用。」
說著,去妝匣里取了幾兩碎銀子給他。
點心不貴,茶葉貴,也要不了二兩銀子。但江銜月信奉窮家富路的道理,所以無論去哪裡,哪怕只是串個門,她也喜歡多帶點錢。
現在,這個習慣也延續到鍾五身上。
鍾五被她逗笑,摸摸她的耳朵,「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我順便給你帶回來。」
又湊上去悄悄道:「不跟他們說。看這天,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春耕了,到時候恐怕抽不出空來陪你出門。」
江銜月含笑看他,搖搖頭,又推他,「你快去,早去早回。」
「好,你歇著吧。」
-----
他們這廂你恩我愛,堂屋那邊,陸氏卻被幾個兒媳婦兒纏住了。
飯桌上有公爹在,她們不敢問,下半晌公爹出門了,她們就圍了過來。
徐氏還惦記著婆婆的金鐲子,她撫弄著自己細細的手腕,問:「婆婆什麼時候也戴出來給我們開開眼?」
周氏也思量著,玉鐲子是金貴,但她可是聽說了,玉也有貴賤之分。像甘露寺廟會上賣的,有幾兩銀子一隻的,也有幾百文一對的,認真算起來,還不如銀鐲子金貴。
他們農家人,就是得了玉鐲子又能是什麼好玉。
而且玉鐲子也就是看著好看,那金鐲子不僅好看,關鍵時候還能抵銀子用,婆婆這一出一進的,確實不虧。就是不知道這鐲子有多重,那細絲空心的,當然沒有粗圓實心的值錢了。
她附和著徐氏,跟著說想看看,長長見識。
陸氏煩不勝煩,之前玉鐲子只是亮了個眼,她們就記得這麼清楚,金鐲子要給她們看了那還了得,還不得眼巴巴盯著?
陸氏忖著,心中也有些惱意。她們對她沒什麼孝敬也就算了,怎麼連老五孝敬她的也要惦記。
鍾六年紀小,卻是個鬼靈精,他在外頭聽出點話音,悄悄去叫鍾大鐘二,「大哥,二哥,娘喊你倆呢。」
鍾大鐘二趕忙往屋裡去,就聽自家媳婦兒拿話歪纏老娘。
陸氏半玩笑半認真道:「你們倆也別小氣,該給媳婦兒買什麼就買,雖說每個月讓你們往公中交錢,但我和你爹也不是什麼都扒拉的人,難道交了二百文錢,你們就一分不剩了,給媳婦兒買個鐲子也買不得?」
徐氏臉都白了,他們哪是買不起啊,該有的都有,只是自己用銀子買的怎麼有從公婆手裡得來的好,既省了銀子又得了面子。
周氏也耷拉著頭,不敢吭聲。
陸氏一向和善,這已經算是重話了,兩人便不再攀扯,開著玩笑將這茬糊弄過去。
趙穗兒是有夫有女萬事足,她也就是湊個熱鬧,不會跟婆婆要這個強,更不會因這點小事跟鍾五兩口子生嫌隙。
去年五月,她男人跟著老五賣荔枝,可是賺了好幾兩銀子呢,九月陪著老五置辦聘禮的時候,她男人也給她買了件金首飾。只是她知道大嫂二嫂的德行,就沒戴出來在她們跟前兒現眼。
鄭秋娘也不怎麼說話。
她成親的時候娘家要了不少聘禮,鍾四手裡沒剩多少家底,自然沒給她置辦什麼首飾。
就是原來她自己存的那些,除了早先就拿出來的銀子,其他的衣裳首飾當初也都被主家搜羅走了。
她好歹在大戶人家待過幾年,見識自不用說。
對於徐氏和周氏,她心裡是看不上的。
什麼東西別人心甘情願地給和自己死乞白賴地討,哪怕最後的結果一樣,裡面的情分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