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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娘知道你心實,認準了就恨不得把心掏出去。但這事兒急不得,咱能使多大勁兒就使多大勁兒,能不能成,還是要看你們的緣分。」

「娘,我知道。」鍾五低聲應了。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奇怪……

他也不明白,為何平靜無波的心田,會突然間被一個人毫無聲息的入侵、占據……

為何聽了她的聲音,就忍不住去看她的面貌,看了她的面貌,就忍不住探索她的情緒,感知了情緒,就又生出有別的念頭……

這樣的知覺探索是無窮無盡的,一個又一個念頭迸發,這個遏制了,那個滿足了,繽紛蕪雜的新念頭又湧出來……

他變得不像自己了……

或許另一個說法更合適——他在探索她的世界的時候,探索到了一個全新的自己,也探索到無波無瀾人生的另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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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過,趙氏和吳氏兌現承諾,要給江濤買布。

江濤得意忘形,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

江留春和江海一臉無語地看向自家媳婦兒,江留芳和江留青也是哭笑不得。

江留善氣極而笑,追著江濤,要把這個兔崽子拎過來揍一頓。

江生勸住他,按著江濤,「說來,這功勞有我的一大半,四弟要怎麼謝我?還有我爹,二叔,三叔,四叔和大哥,你是不是都得謝?」

江濤嘿嘿笑,「那你們說怎麼謝嘛!」

「見一面還分一半呢,更何況我們配合你幫了多大的忙,你說怎麼分吧。」

「……」

最後的解決方案是,江銜月給江生和江濤各做一件夏衫,給江留芳、江留善和江留青一人做一雙鞋。

至於江留春和江海,自去找他們媳婦兒討。

江濤大呼「虧了,虧了」——本來兩件衣裳妥妥的,誰知道因為他貪心,卻將已有的都給丟了去,惹得江留善拎起棍子,又想來一出棍棒底下出孝子。

去府城之前,江生教訓江銜月,「賭也是能輕易打的?這回還好是小濤,若是別人,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端午的時候你給我做過一身衣裳了,你大伯母說好看呢,就不用再給我做了。

「剩下那些那些也不用著急,緩著來,做會兒針線就歇一歇,常往外頭走一走,看一看,可別累壞了眼睛。」

「嗯。」江銜月眨了眨眼,點頭應下。

江生思忖了一會兒,還是跟她透了點音兒,「你放寬心,你哥的蹤跡,我這兒已經有點兒眉目了,等有了確切消息,我再跟你說。」

江銜月悄悄紅了眼睛,從荷包里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江生,「你跑前跑後,手頭總要有點錢才好辦事兒。」

江生被她氣笑了,「你小小年紀,想那麼多幹什麼,你二哥我雖是百無一用的書生,銀子還是能攢下來一些的。」把銀票又塞了回去。

他揉了揉江銜月的腦袋,「三奶奶說你能攢錢,我還不信,如今看來,是真的能賺大錢了。只是刺繡到底傷眼睛,以後還是少繡點兒吧。這銀票你好好收起來,留著將來做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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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過後,連日大晴,江銜月去東廂收拾了江旭的書籍字畫等物,放在屋檐底下曬。

江濤給她幫忙,兩人將東西一一鋪陳開。

江濤一忽兒驚,一忽兒喜。

「這個你記得不?二哥三哥比賽寫字,讓咱倆評判,誰寫得好就在誰的紙上蓋巴掌印,你不服氣二哥的巴掌印比三哥多,手上沾了墨汁連拍好些下,手都拍腫了……」

江銜月瞪大眼睛……她還幹過這混蛋事兒呢,二哥如今還那麼疼她,真是難為他了!

「還有這個!」江濤指著一張烏龜樣的小紙片給她看,「二哥三哥看書,咱倆非要搗亂,他們就鋪了兩張紙,讓咱倆寫字。你不好好寫,淨往上頭畫畫了,畫了還不算完,還要按你畫的形狀裁出來,非要夾到二哥三哥的書里收藏……」

「你少胡說!」江銜月不服氣,「你都不會畫,你就會往紙上按手印!」

江濤哈哈笑,「那也比你畫烏龜強!」

「這不可能是我畫的,我小時候只畫過蝴蝶。」她都留著呢,可好看了。

江濤不由遲疑,「難道真是我畫的?」太過久遠的事兒,他也記不真切了。

江銜月又去別的書里翻了翻,找出許多個小紙片,「看吧,我就說那是你畫的吧,這種才是我畫的。」她很小的時候,就很有審美水準了好吧。

江留青跟著幫腔,「這個小烏龜確實是小濤畫的,你三嬸兒還誇你畫得像呢!你那段時間畫上癮了,後來你倆玩翻花繩,月兒輸了,你非要往她臉上畫烏龜,畫完還拿鏡子讓她看畫得好不好……」

然後江銜月看著鏡子裡一臉的小烏龜,哭成了個小花貓,追著江濤一直跑到他家,江濤喜獲竹板炒肉一頓。

江銜月有一點點兒印象,她瞪著江濤,控訴道:「四哥,看來我花繩翻得好,都是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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