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爹戴這個不是很容易嗎?這樣吧,要是你能讓大伯父、二伯父、我爹和二哥他們都戴上,我就給你做身冬天穿的襖子。不僅如此,大嫂許的夏衣,四嬸兒許的秋衫,她們只管出料子,我給你做,你看如何?」
「哈哈哈哈哈,好,那你們就準備著吧,我肯定能成!」
江濤一躍,竄出三尺還遠,朝家裡跑去……那架勢,顯然對江銜月幾人許諾他的衣裳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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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無人,趙氏和吳氏放開了許多,和江銜月一起拉著玉郎小跑著放紙鳶。
或許是起風了,剛剛在江濤手裡一直沒飛起來的紙鳶一下子就飛起來了。
「玉郎,玉郎,看,飛起來了。」江銜月倒行著,一手放著線,一手轉著軲轆,給玉郎看。
玉郎拍著小手歡呼,往江銜月懷裡栽,「飛起來嘍,飛起來嘍~」
江銜月被撞了個正著,歪坐在草地上,和玉郎鬧成一團。
陸氏和鍾五緊趕慢趕到江家所在的路口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穿著藕絲薄衫,柳色紗裙的女子俏生生立在那兒,足以令清朗夏日裡的一切景致失色。
當她動起來,或輕移蓮步,或嬉笑打鬧,周遭的一切景物又都跟著活了。
練色娛目,流聲悅耳,世間所有都成了她的陪襯。
鍾五不覺痴了,呆立在門前,良久不能回神。
陸氏也是一怔……這樣的女子,怪不得她家老五會動心,任誰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呢。
但她沒想到江家的幾個媳婦兒都在家。
她今天來,就是想著家裡人少,好跟江家這位長輩單獨說些貼心話呢,這下恐怕要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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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江濤忙得不亦樂乎,都不記得去看他奶和他娘頭上有沒有戴石榴花了。
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他剛找他奶拿了剪子,先剪一截兒給自己戴上,只是一隻手不方便系,就喊他大哥江海,「哥,給我繫上。」
不等江海伸手,另一邊坐著的江生就率先幫他系了,「呦,你怎麼現在才戴,正好我也還沒戴,也給我剪一截兒戴上。」
「嘖,你個大小伙子怎麼還戴這個?」江海剛想出口的嘲笑只發出了一個「嘖」音,剩下的就咽回肚子裡。
江生聽見他的聲音,還以為他夸這線編得別致,也想戴。
「大哥也覺得好看吧!四弟,快,給大哥也剪一截兒戴。」
江海有心想反駁,但是他覺得江生是真的喜歡,不是故意對他使壞。他有些改變了對這個堂弟的認識,一個沒留神,手上已經多了一圈彩線。
而和他一般大的四叔正在被這兩個倒霉弟弟圍在中間綁著。
然後是三叔,他爹,他大伯,大家都像是魔怔了一般,任由他們擺弄著繫上了五彩線。
江濤剛開始還有點忐忑,等到給江留芳戴的時候,他臉上已經笑出了一朵牡丹花,他怕人發現,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還不停發出「吭哧吭哧」的竊笑。
「你演豬崽兒呢!」江海笑著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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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和趙氏擁著陸氏進了院子,江銜月抱著玉郎,落在後面一步。
「在放風箏啊?」鍾五微微一笑,摸了摸玉郎的頭。
「這個給玉郎玩兒。」他取出一個小毛籃。
「這個你拿著玩兒!」他掏出一個小竹簍。
江銜月:「……」
她正是要面子的年紀,聽著這話恐怕會覺得他取笑她幼稚,鍾五思忖著,又跟了句,「這是用竹子做的,聲兒清亮,看你常做繡活,把這個掛在檐下聽風,也算是個消遣。」
江銜月瞪大了眼,仿若回到幼時,大伯拿著竹蜻蜓逗她的情景。
她微微仰頭端詳鍾五,雖無法將眼前這張俊臉同大伯那張慈愛的臉重合,但「多謝」後面的那聲「鍾大哥」卻是怎麼也喊不出來了。
他比四叔和大哥、二哥還像個長輩,也難怪會跟他爹處得來了。
不過這風鈴,可真應景啊。
玉郎撥弄兩下竹管,清脆的叮咚叮咚聲和著玉郎歡快的笑聲隨風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