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杜瓴說得好像是真的。」快雨示意孟落英,「不過不是你的頭頂,而是後面。」
孟落英猛地旋身,不可思議。
夜幕襯托,火色高昂。
閣樓之上,濃煙四起。
*
窒息。
暈眩。
濃煙扼制脖頸,星點迷離浮現眼前。
熱浪翻滾,扭曲著清醒的邊界。隨時,他都可墮入黑暗。
孟晚鐘蜷縮在角落,握緊手心。
他大概要對不起快雨了。
明明商量好,由她和五十弦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最後他趁著無人,假裝跳井,使用符咒偽裝,以死遁結尾。
可孟晚鐘欺騙了快雨,他完全背叛了她的計劃——
他是真的想死。
「然後你就鬧這麼大陣仗。」
清冽溫和的聲音穿過煙層,刺透噼里叭啦舞蹈雀躍的火焰,「雖然早知道你的通路就是死路,但沒想到你真的肯對自己下狠手。」
孟晚鐘半睜開眼,只見一抹赤色更勝周遭萬物,沉穩而來。
他的嗓音沙啞:「閣下……」
五十弦不被貪婪的火光所擾,就連四處彌散的煙霧,亦無法弄髒他衣角一絲一毫。
相比之下,孟晚鐘狼狽至極。
但思索到五十弦可能是來救自己的,孟晚鐘便慌忙拒絕,想要對方趕緊出去:「不要管我……按照我們約定好的那樣……您在之後幫我給她講清楚……」
五十弦蹲下,手指搭在膝蓋上,與他面對面:「別誤會,我沒想管你。」
「生或死,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幹涉你。」
驚異過後,孟晚鐘磕磕絆絆地道歉:「謝謝……對不起……」
「你真正對不起的不是我。」五十弦摘下靉靆,漆黑的眼睛無光,陰沉得可怕,「你有想過她嗎?」
「我剛剛才從她那裡知道,她其實是和孟落英商議過,才讓你假死的啊,現在,你卻真死。」
「哪怕別人都知道你是選擇自我滅亡。可看到你屍體的孟落英會怎麼想?要是孟落英利用這個藉口給她發難,她甚至都無從辯解。」
孟晚鐘眸光一顫:「怎麼會……這……我……」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但事實就是如此。
快雨幫他很多,要是因為他而被長姐責難,那他簡直罪無可赦。
「那我該怎麼做……我想死,但我不想牽連快雨!」他的氣息已經漸入微弱,此刻仍強撐一口氣與五十弦對話。
五十弦則對孟晚鐘的懂事很滿意,漂亮的眉眼總算彎成漂亮的弧型:「那就讓這場火把你燃燒殆盡吧。」
「直至化為無處可尋的灰燼。」
*
快雨眼看孟府下人來來回回救火。
那火勢迅猛,似乎在某一瞬間,竟呼嘯起前所未有的灼熱,把所有人逼退。
她站在旁,眉心緊鎖,觀察事態發展。
到了後半夜,朝霞都快要探頭,火才終於示弱,一點點落於死寂。
……井底沒有留下孟晚鐘使用符咒的痕跡,這裡又無端起火,那麼孟晚鐘說不定會在其中。
搜尋一番,各個物品焦黑的碎片倒是能找個七七八八,唯獨少了孟晚鐘。
屍體都沒有。
像是被燒了個徹底。
孟母得知此事,沉吟許久。快雨甚至沒怎麼看清她的表情,就已經被下人攙扶著回去休息了。
孟落英站得最久。
她凝視閣樓,一聲不吭。
快雨在旁,和她一齊緘默。
過了好半天,孟落英才說話,調侃他們:「你們做的局,是不是有點太熱鬧了,居然敢直接燒我孟府。」
「……」快雨乾笑,勸她回去,「走吧,天要亮了,一晚沒睡,休息去了。」
她沒跟孟落英講明他們原先的計劃——
火焰本不應存在才對。
但不論孟晚鐘躲去哪裡,下個月,浮金州就又會把他送回來。
這是註定的。
「嗯。」
孟落英忍不住再看看閣樓那破潰的殘骸,最後,終是隨快雨轉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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