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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小推車出來,往隔壁送水。

剛把水缸灌滿,就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了來,他走出院子一看,果真是谷棟披著蓑衣趕來了。

雨還在下,谷棟也就上半身是乾的,他渾然不在意,將馬牽進院子裡,栓到水井棚子下,他隨意洗了把臉,將身上擦一擦,然後就搬了個板凳坐在大灶房門口。

一邊與秦勁、周立嘮嗑,一邊將眼睛往安哥兒身上瞄。

話題在莊稼上轉了一會兒,谷棟視線一轉,看向正在水井棚子下劈柴的周康寧、周延年兄弟倆——周延年原本在給玉米粒脫粒,脫夠一麻袋,從屋子裡出來後,看周康寧在劈柴,他就過去接替了周康寧。

周康寧一時間尋不著其他活兒,灶房裡用不上他,他就留在水井棚子下給周延年遞乾柴。

「周夫子,周定今日去縣城了,他上次找訟師寫了狀子,準備告你家孩子,但郭員外向縣令大人打了招呼,所以你放心,周定進不去衙門的。」

谷棟突然湊近周立,對周立輕聲開了口。

周立原本在屋子裡批改作業,被秦勁叫出來待客,他頗為拘謹。

他一個長工,而谷棟是一縣捕頭,哪有他待客的份兒。

因此,他坐在板凳上,儘量少說話,免得無意中得罪了谷大捕頭。

此時冷不丁聽到谷棟此話,他愣了幾秒,這才有了反應,忙也低聲道:「謝、謝謝郭員外,趕明兒得了空,我一定帶著孩子親自登門道謝。」

他震驚不已。

郭員外竟向縣令大人打了招呼?

向縣令大人打了招呼?

一旁的秦勁耳朵好,聽清楚了谷棟的話,他心中也納悶不已。

員外這倆字也就聽上去好聽,其實並非是正經官職,一般的地主、商人若有足夠的銀子,便可給官府捐些銀兩,換一個登記在冊的員外身份。

郭員外一個小地主,竟然向縣令大人打了招呼?

谷棟怎用這樣的句式?

準確來說,應是郭員外上下打點一番所以周定求告無門。

是打點,不是打招呼啊。

谷棟像是沒看到兩人的疑問,只對周立道:「你是該親自登門,不要讓他老人家久等。」

「是,是是,您放心,我這兩日就過去。」周立忙道。

谷棟便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又說起了莊稼,他聲量恢復了正常。

其實夏日快過去了,距離秋收沒多遠了。

這一場雨下得好,下得透,給農人省了不少力氣。

屋子裡的安哥兒,聽到秋收二字,睫毛輕輕顫了顫,不由想起了之前的麥收。

麥收時,這人好些天不回家,秋收收的糧食、銀錢更多,而且,秋收之後還有勞役,這人離家的時間會更久……

這個想法一出,安哥兒頓時覺得今晚的獅子頭不美味了。

晚飯後,雨終於停了。

可下了這麼久的雨,路上定然存著不少積水,黑燈瞎火的,不宜趕路,於是他和谷棟帶著雲哥兒回隔壁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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