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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這樣多的事,最後仿佛醉鬼控制不好舌頭的力度一樣,輕輕地問對峙著的人:「你認識他嗎?」

對面的人當然搖頭,在頸後緊隨而來的刺痛中,縮了下脖子而後繼續搖頭這個動作。

秦燭笑了笑,他在那人警惕又鎮定的面容上,看到了一個新的不曾見過的人,而那人的變化與成長,也昭示著自己的衰老,與再無用處。

秦燭放下坨了的再不能吃的冷麵,又問:「如果你是我的,那位故人,你會想殺了我嗎?你,想過嗎?」

那人呼吸一滯,嘴唇霎時蒼白,但還是強自答道:「不會。」

在他答話前,他頸後莫明一輕,在他不知曉的暗處,那隻早在「道階」便被種下的,沖母蠱宿主說謊三次便會爆體而亡的蠱蟲被殺死了。

隨即他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對他步步緊逼的眼前人沒有再多話,將銀錠留在桌上,再沒有多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轉身沒入了黑夜。

那冪籬與長衣帶起的冷風,宛如一把把落不著實形的刀劍,將他凌遲了千萬遍。但最後他還活著。他鬆了口氣。

他想,秦燭大概是認出了自己的。但這樣的猜想不準確,否則他為什麼沒有殺了自己泄憤?

他怔然望著只能依稀辨得近處銀絲的棧外墨黑,忽然覺得,這是他們此生命中注定的最後一面。

也好,都走到了算不清帳、也不願互相面對的這一步,到了顯露真面目就不得不刀劍相向、更罔論回到從前的這一天。

他最後沒有撒謊,哪怕他的確想過永生永世地讓秦燭生不如死,但也沒有真的預備利落殺死這個曾教自己穿衣執筆、為人立世的曾在很長時間裡作為唯一一個對自己好的親過血水的人,這個已不再年輕的、也不會再用那樣純粹而殷切的眼睛瞧著自己的秦燭。

......

雨夜後,陳舊的塵埃被埋在濕漉漉的地下。往前俱是新路。

從雨夜客棧到大青觀,裴懷玉的人始終跟著他,但既然相安無事、又能充作保鏢,魏春羽一時也沒有翻臉的打算。

大青觀倒塌的神像廟屋被善信修繕,如今由幾個散修道人輪流看守。見魏春羽來,他們當是客人,客氣引進殿內由他參拜。

幾乎已無人知曉,這裡曾是魏春羽的家。貢桌與每一寸土地,都是他過去清掃百次的地方。

他微微仰頭,晝光安靜地伏在他身上,來往的人從容守禮、和眉善目,已經蓋住了從前那段時光慘烈的收尾。

他想,挺好的,要是師父和善淵善時他們在,應當也會含笑欣慰地瞧著。

魏春羽去殿后土坡上,看望師父他們的時候,遇見了個扛著鋤頭套著短褐下來的少年道人,那道長好奇問他:「這裡埋的,是你的故人?」

魏春羽說:「是的,我的家人。」

那道長見他神色平和,轉而又問:「我聽說他們是以前這裡的守觀人,曾在十年前下山治疫,還聽說他們常接濟周遭貧苦人家,甚至還給人降妖除魔,守了這一方土地安靜,後來修得大成,化作大青山的護山神,不知這些是神話還是真的?」

魏春羽無聲地笑了笑:「是真的。」

「那道友如今......」

魏春羽說:「我還有些路要走,等到走完便去找他們。」

小道長顛了顛鋤頭:「要是道友樂意,可以經常回來歇腳呀,現在住觀的幾個道長都很好脾氣,道友不用擔心!就是不知道友過去住在哪裡,現在許多住處都劃給善信們了。」

魏春羽順道陪他走了一路,聞言道:「多謝。」

......

「十月十八,靈水莊,魏除邪祟,收一兩白銀,買胡餅、淡酒若干。」

「十月廿一、廿二,納福鎮,魏行醫兩日,百姓自籌錢言謝,魏不納毫釐。」

「十月廿三,魏於山上習武,砍壞桃樹若干,樹主人為山下長豐鎮蘆四公子,邀其至家中小住比試劍術。」

「冬月初一,長豐鎮,魏被砸選婿花球,為脫身使數個術法,屬下們竭力追蹤,三日後方才跟上。」

「冬月十四,魏公子終日不出戶已有三日。」

「冬月望日,魏公子嘔血,夜登小山,未與旁人會面、未言片語,見日出乃朗聲大笑。」

最新的一條回報被指尖掐出深深的印子,指頭的主人喚來近臣,細細囑咐了半夜,而後畫了個潦草的法陣,便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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