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才不由得自嘲起來:「老夫如今倒是兒女情長起來了。」
韓時遇也不免被他勾起了思念,特別是離別時文秀清那紅眼睛裡依依不捨的柔情,更是叫他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酸澀,只還沒待他細察,便聽到文秀才的話,便笑道:「小婿倒不覺得這有何不好。男兒理當志在四方,可家卻是最溫暖的港灣,家人更是最深的牽掛,有了家的溫暖,家人的支持,我們才能洗淨一身疲憊,整裝出發,走得更高更遠,而我們做這一切,除了為我們的理想,又何嘗不是為了家人?是以兒女情長並不可恥。她們是我們最溫暖的依靠,也是我們披荊斬棘的動力。」
文秀才萬沒想到韓時遇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喝彩:「說得好。此前倒是老夫狹隘了。」
韓時遇笑道:「並非岳父狹隘,岳父所作所為無不為此,只是有時候人難免看不清自己的內心罷了。」
文秀才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他追逐功名,一是為了自己,二也是為妻兒。
妻兒隨自己吃了那麼多苦頭,他希望自己能夠走得更高更遠,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時遇,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文秀才感嘆:「我自小家貧,僥倖方得讀書機會,可因多年不曾及第,家中兄嫂也有家累,不願意再支持我,於是便分了家,雖則父母已是偏袒,可讀書耗費巨大,你師母既要操持家務,又要拿起針線賺錢銀錢供我繼續科考,可惜我中了秀才之後多年不能中舉,不能給她更大的榮耀,此番出來,也是想拼死一搏,若是三年後能成,自是最好,若是不成,便也就罷了,此後我便安安生生的留在鎮上教書,陪著你師母,教導秀庭。」
否則他一日不放棄考舉,家裡的日子便一日都不能好過。
再者兒子也一日日大了,若是日後他們父子皆考舉,這負擔便太沉重了,他又豈能忍心老妻為此殫思竭慮,早早白頭?
韓時遇聞言不由得一怔,好一會兒才道:「岳父既有這等破釜沉舟的決心,小婿相信您定能得償所願。」
文秀才笑:「便承你吉言。」
鳳溪村,韓家院子裡,文秀清仰望著一彎月牙,思念親人。
「嫂子。」韓時萱走出來:「你在想哥哥麼?」
文秀清嘆息:「父親和夫君已走三日,也不知客曾順利抵達府城。還有父親,也不知是否已然順利入學。」
韓時萱安慰她道:「嫂子你就放心吧,哥哥和姻伯肯定會順順利利的。」
文秀清道:「但願一切如你所言。」
「必會如此的。」韓時萱牽起文秀清的手,一片寒涼,忙道:「嫂子,這秋一日比一日深了,夜裡寒涼得很,還是莫要再在外面待著了,否則若是著涼了,哥哥知曉才叫擔憂心疼呢。」
文秀清不由得臉上微紅,「瞎說甚呢?」
「是,我哥不心疼,我這個小姑子心疼,行了吧?」韓時萱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