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溫和柔軟,像是在和什麼人進行著對話,光是聽那道聲線,都能想像出說話人臉上慈和美麗的笑容。
【如果一定需要信徒犧牲該怎麼辦?……哈哈,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呢?」】
是啊,這種時候,怎麼辦呢。
青涿下意識地在心中發問,站在黑暗裡靜靜等著它的回答。
【信仰,從來不是操控。】
它說,語氣依然柔和。
【真正的意願依然掌控在人自己手中……小涿,命運從來都是由人類自己來締造的。】
【你想,如果發生戰爭,戰場上會有人犧牲,該怎麼辦?】它循循善誘,【戰士為家國而抗爭,難道不知道這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嗎?他們知道,他們甘願,這其實也是一種信仰。】
【當災難發生之時,有的人類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信仰?】
【倘若真到了你需要信徒犧牲來保護你的那一天……你應慶幸,也應悲傷,更應該加倍地去愛他們,知道了嗎?】
那聲音沒了後文,即便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也只有黑暗的空間與凝滯的空氣陪伴在他身邊。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簇擁著青涿,被撕成兩半的意識被溫柔地拼成整體,他怔愣著,小聲地、茫然地、小心翼翼地叫出了那個從未說出口的稱呼。
「知道了。」
「……」
「媽媽。」
…………
青涿離開以後,原來的座位上只剩下季紅裳與馭鬼師。
雖然周御青什麼事兒也沒有做,甚至閉上了雙眼陷入淺眠一般一動不動,季紅裳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像是坐著的椅子發燙一樣,怎麼坐都不安穩。
那隻沒蘸墨的毛筆在她指尖靈活地轉動,正如她現在百轉千回的心思。
……周御青是追殺青涿來的,而她又是受會長之命保護青涿來的,能不能趁周失憶的時間殺個措手不及,永絕後患?
仿佛有讀心術一般地,周御青的眼睛忽而張開,突然的舉動嚇得她立馬將轉得歡的毛筆規規矩矩拿好。
然而對方卻並非是聽到了她的心裡話,而是被外頭一些零碎的聲響吸引了。
那聲音季紅裳也聽到了,窸窸窣窣的,像是有很多人在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