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沒辦法,只好忍。
劉聰說道:「哎呀,辛苦一會兒,等一會兒就好了,馬上好啊。」
他又回憶起了自己當年在派出所的經歷,和裴青說道:「當年我在派出所的時候,經常要到村子裡做老鄉們的思想工作。夏天還算好的,如果是冬天,寒冬臘月的,自己開車,那個車容易拋錨,坐老鄉的車,老鄉還不樂意帶你,就算願意帶你,冬天那個風呼呼的吹,能把人給吹傻。」
裴青勉強的說了一句:「那你們工作可真不容易。」
劉聰:「那可不,所以後來有機會了我才拼命考到了公安局。」
裴青:「沒想到到公安局了還得下鄉。」
劉聰哈哈一笑:「都是工作嘛,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你們也不容易,大老遠跑到這兒。」
三輪車晃晃悠悠的開到小路的路口,裴青看了看路邊,路邊上一座座墳頭散落在荒蕪的樹林中。
有的墳墓完好,成一個圓拱形,還立了碑。
有的墳墓只是一個土堆,土堆面前也沒有看到墓碑的痕跡,旁邊雜草叢生,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
風蕭蕭吹過,天已經亮了大半。
遠處炊煙裊裊,近處墳墓叢生。
裴青的手按在車邊沿,心想這齣差出的可真夠刺激的。
她爸沒死的時候,裴青也只是在A市的城鄉結合部生活,城鄉結合部的路修的蠻好的,裴青從來沒來過這種溝壑縱橫的泥濘道路。
她也從來沒來過這種寧靜的山村,非常的古老守舊,她更沒見過在路邊成堆的墳頭,偶爾還有燒焦的紙飄在半空中,那種陰森寂寥的氛圍讓人膽寒。
十分鐘之後,老漢終於把三輪車開到了小山村。
在村頭大樹底下,他回頭看著裴青三個人,在裴青冒著冷汗的臉上看了幾秒鐘,然後朝他們擺擺手,讓他們下車。
劉聰用方言跟老漢道了謝。
下車之後,三人看著三輪車繼續朝遠處開去。
徐安說道:「他還得再開開,咱們坐的還真是順風車。」
劉聰說道:「這老鄉不是小山村人。要是小山村人,咱們還得多注意點。別漏了消息讓人跑了。」
裴青動了動腿,剛剛腿都坐麻了,然後跟著徐安劉聰走進了小山村。
徐安把帶著的麵包牛奶分了分。
劉聰和徐安出差次數多了,什麼環境都去過,從三輪車上下來,和沒事人一樣吃麵包。
裴青不行,她把麵包拿在手裡,打算緩一會兒再吃。
徐安問:「還想吐嗎?」
裴青從小到大都不暈車。
裴青:「還行吧,我吹吹風。」
緊接著她對劉聰說道:「小山村的人平時很少出來吧?」
劉聰點點頭:「那當然,這齣來一趟多費事啊,而且這邊上了年紀的人都不會說普通話,平時也不出門。」
這樣裴青就能理解為什么小山村的人會把自己的身份證拿給竇銀花去辦手機卡。
她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對徐安說道:「竇銀花手裡應該有好幾張手機卡。」
這是很現實的事情。裴青更想知道,竇銀花能出多少錢,去買這些人名下的手機卡。
村里人起得早,劉聰一邊走一邊問,找到了苗麗華家。
苗麗華一頭白髮,和她的實際年齡比看起來偏大。
如果在A市,五十多歲還是奮鬥的年紀,大多數這個年紀的人不會躺在家裡,還是要找個工作。
而苗麗華的背已經佝僂,飽經風霜,她看見三個陌生人,警惕的看著他們。
面對這種人,拿證件不現實,如果說是警察,這些人根本不會配合。
劉聰還是拿了現金遞給苗麗華,只說打聽點事。
他說著和苗麗華如出一轍的方言,裴青和徐安很有眼色的選擇閉嘴。
他們根本聽不懂劉聰和苗麗華的對話。
過了幾分鐘,苗麗華收了錢,把三人請進了門。
劉聰和裴青、徐安解釋:「家裡就她一個人,去年她老伴死了,兒子兒媳都不在村里,她手裡沒錢,就聽竇銀花的,把身份證賣了兩百塊錢。」
裴青:「兩百塊錢?」
劉聰:「這都算多的,你和她們講法律,她們都聽不懂。」
苗麗華又給劉聰指了指幾個把身份證賣給竇銀花的人。
劉聰問她:「最近竇銀花沒和你們聯繫過?」
苗麗華搖搖頭。
她嘴裡吐出一串方言。
劉聰替裴青和徐安翻譯道:「她說竇銀花不是她們村的,是大山村的,可以去大山村問問,大山村離這兒近,走個兩三公里就到。」
裴青又跟著徐安和劉聰輾轉到了大山村。
「我以後再也不和你出差了!」
她狠狠的說道。
徐安給她順毛:「習慣就好,這一行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