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又是他的夢啊。
「醒來了嗎?」
熟悉的嗓音個這距離在房間門口傳來。
景寧愣了下,緩緩移開遮住視線的手臂,看到了站在門口,笑著看著他的紀溫庭。
他撐起身體,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
幻境……能做到這樣嗎?
可如果不是幻境的話……
景寧的視線落到了紀溫庭那雙修長筆直的雙腿。
景寧呆愣愣的看著紀溫庭走近,走到他的面前,然後彎腰伸手貼上他的額頭。
溫熱的手心。
景寧終於反應過來,倏地抬手抓住了額頭上的手,緊緊的攥著,眼神也死死盯在紀溫庭身上,像是想要確認面前人到底是真的,還是蠱惑他繼續走向深淵的幻影。
紀溫庭沉默和他對視片刻,在景寧略有些倔強和敵視的眼神中,驀然無奈的嘆出口氣:「寧寧,是我。」
他坐在床邊,引導著景寧的手貼到自己的面頰上,漆黑的眸色,此刻裡面包含神情,像是一個叫人深陷的漩渦。
「紀溫庭。」
景寧的嗓音啞了。
紀溫庭「嗯」了一聲,深深的看著他,認真說:「我在。」
想了想,又補充說:「不會再走了。」
景寧一愣,他看著紀溫庭,目光中再次透露出懷疑,似乎又不確定他是真是假了。
紀溫庭無奈的嘆出口氣,但卻沒有再去證明什麼,而是扯過一片的毛絨睡衣外套套在景寧身上將他單薄的身軀裹住。
「起來吃飯吧,你好像還沒有吃過我下的面。」
景寧僵硬地點了點頭,悶聲道:「好。」
紀溫庭笑了下,蹲下身,握住景寧的腳踝給他穿襪子、穿鞋。
他的手指溫熱,握在景寧的腳上時酥麻的觸感,他下意識想收回,卻被紀溫庭用不可抗拒的力量緊握在了手心。
這讓景寧昨夜的某些記憶再次回籠。
他面頰紅了,但同時眼睛也紅了。
到底,是真還是假?
從前都是他蹲在紀溫庭身前抬頭和他說話。
而今,紀溫庭卻蹲在他的身前,給他穿鞋。
像是一個得不到愛的小丑做的一個夢。
紀溫庭給景寧的另一隻腳套上鞋,正要抱他起床時,一滴滾燙的淚掉在了他的手背。
紀溫庭愣了下。
這滴淚像是蠟燭上的火焰,把他的心也烤化了。
紀溫庭用指腹碾去景寧的淚,想要記住這種感覺。
「紀溫庭,你的腿好了。」
景寧忽然很小聲的開口。
紀溫庭抬眸,對上他已經淚流滿面的面頰,心都快碎了。
「好了。」
他抬手一點一點抹去景寧面頰的淚水。
「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
「有點棘手,但是要確保萬無一失,所以才拖了這麼久。」
「不走了,留在美國陪你讀書。」
他一瞬間回答了所有景寧不好意思宣之於口的問題,最後才拋出誘餌——
「寧寧,原諒我。」
景寧看著面前的男人,想笑,又笑不出來。
最後所有的溫情轉變為一個擁抱,隔著震動的胸腔,兩顆心從未貼的這麼近這麼近。
「紀溫庭。」
「嗯,我在,以後也會一直在。」
紀溫庭抱著景寧,閉上眼睛,輕嘆口氣。
「寧寧,沒有障礙了,留在我身邊吧。」
景寧下意識想答應,可是又想到曾經管家轉達的紀溫庭說要離婚的事情,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股無名的小火再胸腔內竄動。
他賭氣似的撇開臉,小聲說:「憑什麼……」
紀溫庭輕笑出聲,指腹萬分愛撫般擦過他的眼角。
「是我說錯了,讓我留在你身邊吧,你再趕不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