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來齊:
許桑說明情況時,人數報對了,但無奈沒那麼多車,就只看順眼程度隨車拉了兩個,剩下的走過來。
坐在長靠背的竹製椅子上,易承用手背掩著打了個哈欠,偏頭,很輕地靠在許桑肩頭。
「明天要早起?」許桑看著他的頭頂,輕聲問道。
「嗯。」易承用鼻音應了聲,見對面人遲遲沒到齊,直接閉上了眼睛。嗅著近在咫尺的淡香,身心逐漸放鬆。
許桑心下一緊,抬眸時眼神轉冷,對對面坐著的一排人更生嫌惡了。
「人終於齊了。」黑框眼鏡抬頭,她身後站著的人便得令似的將書包翻開,露出裡面疊疊摞摞的錢,向那坨人問道:「錢哪兒來的?」
「我爸給的。」鄧茂光硬著頭皮答。
「你爸馬上就來。」黑框眼鏡皺眉,「再問一遍,錢哪來的?」
「我們爸給的。」百元鈔替他答道。
「……」黑框眼鏡不耐煩地重複:「你們爸都要來。」
「那——」鄧茂光正要說話,忽地被許桑打斷,他被迫停下,看著許桑看向黑框眼鏡平靜開口,「偷的,麻煩不要浪費時間。」
黑框眼鏡看向他,被他的眼神看得愣了一下。
沒想到一群孩子裡能有人這麼有氣場,回想起自己剛剛愚蠢的問話,她點頭:「行。」
「謝謝。」許桑輕聲。
話落,他身子微僵,沒偏頭,只知道易承微傾、腦袋滑到了他肩頸處,帶著熱氣的呼吸撲落在皮膚上,激起些癢意。
第54章
……
「結合視頻、錄音等證據, 事情我們大致調查清楚了。錢暫時放在我這,等待之後的處理。」黑框眼鏡將書包里的「贓款」逐一取出,而後問道:「你幾個, 都南城附中的,是吧?」
鄧茂光領頭苦澀作答:「是。」
「不是。」同時,百元鈔迅速回應:「我們九中的。」
「都隔一座城了還能混到一起也是牛逼。」負責輕點錢數的人嘟囔一句。
「那當然是牛逼的。」百元鈔選擇性空耳,聽到尾詞還樂呵了兩秒, 「多謝警察叔叔誇獎。」
「誇你個大頭鬼啊。」黑框眼鏡翻了個白眼,見問話跟沒問一樣, 催促性地問了一句, 「這些家長還沒來?」
點錢的被打斷了,不悅地皺眉,重數:「能養出這種兒子,大半夜睡死了也正常。」
屋內空調間歇送出暖氣,熏得睡意零星的人愈發著困。
一大群人先後湧進門內,音量完全不收斂, 問著「嘛事?」「我兒怎麼了?」「這是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易承輕皺眉頭,睜開了眼。
「還沒完呢?」他懶得動,就這麼靠著許桑說話。
「沒。」許桑掃過烏泱泱的一眾家長,此時跟突召領屍一樣要哭不哭的,補嘆了句:「事多。」
「是挺多的。」易承低眸,懶洋洋地,在如棉花般鬆軟的睡意包裹里, 伸手捏住了許桑隨意搭在大腿上的手,「上次來,更麻煩。」
許桑輕聲:「上次?」
「嗯。」易承勾著他細長的無名指, 沒輕沒重地按了下那顆小痣,沒猶疑地開口:「我從楊叔那領錢,三月一結。結果第一結,不知為何被鄧茂光盯上偷了。也是在那條巷子……當時救命用的錢,哪知在這呆一晚上,愣是沒追回,因為沒證據。」
許桑眼睫輕顫,看著他愣定住的手,握了上去,慰道:「放心,今晚有。」
易承像個沒事人一樣,還笑了聲:「嗯,有你。」
身份證一併遞交,黑框眼鏡登記得眼花繚亂,上冊之後,將這一眾犯事的同學連同家長叫到旁邊,教育道:
「偷竊,性質非常惡劣。念在你們還未成年,我只做個思想教育,要是還有下次,可是要進來蹲個十天半月的……家長也是,子不教父之過……我會跟學校通知到位,到時候寫檢討還是記過,看學校的意思了。」
教育完,她關上門,剛想說「沒事了」,就見其中一個少年閉著眼像睡熟了,到口的話轉了個調,她小聲說道:
「天是有點晚了,在這睡一晚上也行。屋裡暖氣足,我們平時晚了也經常睡這。」
許桑頓了一下,收了要叫人的手,回道:「謝謝。」
所里電話欄始終處於噤聲狀態,黑框眼鏡整理完今天的資料,又給許桑看了一眼後,將燈關了,說了句「晚安」後就走進旁邊的休息屋。
儘是睡袋睡墊的小屋子,還隱隱傳出些熟透了的呼嚕聲——莫名哼唧一聲後,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