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晴設身處地後,認為小黑小白的本體會這樣想。
她甚至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覺得本體說不定送她回到現實後,還會將她關於這裡的記憶全部抹掉。
如果它們有這種能力的話。
開晴當然不希望她在公寓的記憶被抹去。
想到記憶,開晴又想到另一件事了。
她從來到公寓開始,就對找回記憶有著強烈的執著,可在見證了一個個住戶的過往之後,她偶爾會蹦出這樣一個問題,恢復記憶是好事嗎?
如果過往的記憶有著很多傷心的事情,恢復記憶是好事嗎?
開晴以前因為這問題搖擺過,而當她徹底恢復記憶之後,她可以確信地說——是好事。
沒恢復記憶,她會一直想著要回到現實。她總是想:現實里有惦記她的父母、朋友,若她一直是植物人,這些與她有著深深羈絆的人該有多傷心啊。
而恢復記憶的她已經不想回到現實了。
現實里根本沒有這些所謂的和她有深深羈絆的人。她就是一個從小被父母丟給保姆照顧,保姆虐待她的事東窗事發被辭退後,在父母的無止盡的爭吵下長大然後親眼見證父母離婚,被當做皮球踢來踢去,最後主動提出自己一個住的可憐蟲而已。
甚至因為成長的經歷,沒學會與人交往的正確方法,又特別害怕被討厭,最後變成一個所有人提出的請求都不會拒絕,但不知道怎麼和人深交的爛好人。
最後這個爛好人在高考結束後,給父母發了條簡訊,希望父母能跟她聊點什麼,等著簡訊等到睡著結果碰上樓棟發生火災沒逃出去的史詩級倒霉人。
她不想回現實了。
雖然白熊嬸它們遲早有一天都會離開,但源源不斷有人走,也源源不斷有人來,來和走之間,小黑小白都會陪著她的。
就像小時候她捏著破破爛爛的機器人玩|偶,讓機器人玩|偶陪她度過每個她害怕黑暗的夜晚一樣,小黑小白也會陪伴在她身邊。
她們會一起將這裡種滿種子,長滿作物,再生出數不盡的除霧草,將這片白霧徹底趕跑,解決小黑小白的心腹大患。
所以,她要找回小黑小白。
開晴拍拍臉,讓自己集中精神。
但現在還不是出發的時候。
她不害怕一去白霧就迷失在裡頭,但這不害怕的前提是,公寓裡的大家都能順順利利地轉世。
所以她會找小黑小白的,但不是現在。
她會在完成魚師傅她們的請求之後再出發的。
想到這,開晴眼前浮現出複眼叔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