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風氣得半死,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死死盯著恪謹那張虛偽的笑臉,奈何恪謹搶在他前面開口,若是拒絕,倒是顯得他小氣了。
他又瞪了恪謹一眼,才氣沖沖甩袖走了出去,暴躁地摔上了門。
面前的男人目光柔和,拉起他的兩隻手,緊緊攥在掌中。時綾歪了歪頭,眼神清澈,沒有半點扭捏,「大師兄,你要同我說什麼事啊?」
今日他的三個師兄和仙尊都透著古怪,但他又說不上到底是哪裡怪。
一向沉穩從容,無論遇到何事都臨危不亂的恪謹,此刻竟被時綾簡單的一句問話攪亂了呼吸,緊張了起來,指腹不由自主地摩挲著時綾的手背。
「小時。」恪謹的聲音比平日低啞了許多,「師兄有些話,思量許久,還是想告訴你。」
時綾乖巧地應了一聲,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眼神純粹得讓人心顫。
恪謹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喉結滾了滾,「我對你,不單單是師兄對師弟的情誼。」
感受到恪謹的手在止不住發抖,時綾貼心地回握住他。
恪謹心頭更軟了,繼續道:「你初到仙門那日,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單薄瘦弱,我將你抱回廂房,餵你湯藥時你醒了一小會,迷迷糊糊抓著我的袖子說『謝謝師兄』,那藥很苦,你皺著眉頭,還是一聲不吭乖乖喝下。」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眼中儘是心疼,「就是從那一刻起,我便想永遠保護你,照顧你。」
恪謹忍不住又湊近了些,定定看著時綾,一字一字道:「我喜歡小時,愛侶之間的喜歡。」
時綾睜大了眼睛,澄澈的眸子裡滿是意外,呆呆地看著恪謹溫柔似水的眼眸,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臉頰因無措而微微發燙,哪裡會想到恪謹要說的事竟是這種事,「可是大師兄……我……」
他對恪謹從來只有對兄長的敬慕,不曾有過其他念頭。更何況,就算他真的也喜歡恪謹,仙門畢竟是靜心修煉的地方,仙尊也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吧?
時綾欲言又止,他怕說得太直白會讓恪謹傷心,又怕說得不清楚惹得恪謹誤會。
「師兄,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的,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兄長看待,從未有過別的想法。」
話剛一出口,他就感覺到握著自己的大手猛地一抖。
時綾立馬慌亂地垂下頭,不敢去看恪謹的臉了,尷尬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預料之內的反應,但恪謹心頭還是一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不甘心地想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柔聲道:「無妨,你不用現在回答我。」他鬆開時綾的手,理了理時綾微亂的衣襟,「師兄可以等。」
時綾小聲道:「大師兄,對不起。」
恪謹感覺胸口被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這時,門倏地被推開,裴逸風正懶洋洋地倚著門框,嘴角掛著明晃晃的譏笑:「大師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啊?」他慢悠悠踱步進來,方才被趕出去時的憤怒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幸災樂禍。
裴逸風徑直走到時綾身邊,拉住略顯侷促的時綾,說:「還杵在這幹什麼?」
他故意把人往身上拽,朝恪謹露出一個惡劣的笑,「他不喜歡你,大師兄就別給自己找台階下了吧?」
「走了。」裴逸風迫不及待地拉著時綾往外走,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補了一句:「大師兄好好歇著吧,可別跟仙尊一樣得了心病,畢竟這病可不好治啊。」
時綾忍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靜靜站在原地,衣袍隨著穿堂風輕輕擺動,顯得格外孤寂落寞。
裴逸風拽著時綾出了宅院,直到走到了後山僻靜處才停下。站定後還左顧右盼了好一會,確認連只飛鳥都沒有才放下心來。
時綾還在鬱悶,經今日一事,他苦惱日後該如何和恪謹相處,待裴逸風拉著他站定後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被帶到了後山。
「裴師兄,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裴逸風忽然變得扭扭捏捏,臉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紅,嘴巴囁嚅著,像被泥糊住了似的,飛快地說了幾個字。
「什麼?」時綾沒聽清,他現在根本沒心情猜謎。
裴逸風猛地抬頭,脖子都漲紅了,「你沒聽見?」
時綾不解地搖頭,隨後轉身欲走,「我們回去吧,師兄和仙尊找不到我們會擔心的。」
「站住!」裴逸風揪著他的衣領像拎小雞似的把他拎了回來,一個跨步擋在他前面,「我……我也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