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時綾眼眶泛紅,想也沒想就搖頭拒絕,情急之下兩手包住澤夜的手,哭喪著臉滿臉悲戚,那模樣就像爹娘臨終前跪在床前的孝子,哽咽著,「我走了誰照顧您啊。」
柔軟充斥著暖意的手捂著他的手,澤夜偷偷摸摸翹起了嘴角,愣是不敢動,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怕不小心從時綾手中掙脫出來了。
澤夜裝過了頭,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越裝越像,越來越遊刃有餘,呼吸微微冰冷的地面凍得他腳趾止不住蜷縮也顧不上,促,咳嗽也咳得要死不活的,不再那麼鏗鏘有力,一副馬上就要歸西的架勢。
時綾越聽心越涼。
他要是給仙尊氣死了,那就是千古罪花啊!
「仙尊,您的手怎麼越來越涼了?」時綾慘白著臉不斷給澤夜搓手哈氣,還沒死哭是不吉利的,可時綾只要一想到他會變成一個把無人不尊無人不敬、想拜師的仙者都能擠破頭,法力無邊的神狐給氣死的大罪花,就崩潰,憋了一會實在憋不住,低低哭了起來:「嗚嗚嗚,仙尊您別死,弟子知錯了……」
濕熱眼淚滴在手上的觸感讓澤夜呼吸一滯,他本想再裝會兒,可那抽抽搭搭的哭聲像小貓爪子似的撓得他心尖發癢,他強忍了一會終還是沒忍住,「詐屍」般猛地坐起身:「本座若是死了……」你不就能和他走了?
以為澤夜「迴光返照」的時綾更崩潰了,他眼淚汪汪地望著澤夜,「仙尊,怎麼才能醫好您的心病啊?」
仙尊現在這般模樣,一部分原因是之前恪謹所說的心病作祟,而另一部分無疑是今日被自己氣的。他暗暗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懂事些,凡事小心謹慎,絕不再惹仙尊生氣。
可心病向來難治,這可如何是好?
時綾滿心憂慮,他真心希望澤夜能好起來,畢竟澤夜是他的仙尊,是他的師父,自己作為弟子,本就應當關心體貼師父。
澤夜聽到時綾這話,神色慌張了一瞬。他的心病早在見到時綾的那一刻,就悄然痊癒了,哪裡還有病,他現在好得不得了。
不過,時綾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一個壞主意在他腦海中冒了出來。
正巧那三個也不在……
澤夜「無力」地靠在床欄上,半垂眼帘,臉不紅心不跳,「你是本座的弟子,弟子若是不喜歡師父,師父的元神會受損,只要……」澤夜偷摸掀起眼皮瞟時綾一眼,「咳咳咳,你喜歡上本座,本座的心病就好了。」說完,他忐忑地等著時綾的反應。
「我一直都喜歡您啊。」時綾用袖子擦了擦臉,認真道。
「不是這種!」澤夜一時心急聲音陡然拔高,時綾白日說的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怎會不知時綾「喜歡」他?
「本座是說……」他清了清嗓子,有些難以啟齒,「愛侶之間的喜歡。」
第89章
時綾跪坐在地上, 仰著臉懵懵地望著澤夜。
愛侶之間的喜歡?
就像喻珩對他那種,想要成婚相伴永生的喜歡?
可眼前坐在榻上威嚴冷峻的男人是仙尊,也是他師父啊?弟子怎能對師父生起這般心思, 簡直是大逆不道!更何況,他與師父還同為男子。
光是待在一起他都戰戰兢兢的,且兩人身份懸殊太大,他生不起愛侶之間的情愫,也不敢。
時綾有些為難, 手指摳緊床沿,囁嚅道:「可、可是……弟子是男子啊……」
「男子又如何?」澤夜沒聽到想要的回答不禁擰起眉,時綾傻得讓他無奈,自己又不是個瞎的, 怎會不知他是男子,微微加重語氣反問, 「究竟是哪條天規戒律, 定下過男子不能鍾情於男子的規矩?」
時綾思索了片刻, 好像確實如此, 隨即他又猶猶豫豫低聲道:「您是威名赫赫的仙尊, 弟子只是靈界的花精,」他刻意將「仙尊」和「弟子」二詞咬得很重,「若是傳出去, 怕是要遭人恥笑的。」
澤夜怎會聽不出時綾話中的暗示, 眸色驟然轉深, 冷哼一聲, 「本座樂意,」他盯著時綾躲閃的眼睛,語氣森寒, 「誰敢說三道四?」
「仙尊,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能救您啊,弟子一定竭盡全力,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時綾想再掙扎一下。
澤夜黑著臉,斬釘截鐵:「沒有。」
見時綾還在猶豫,澤夜心酸的不行,實在按耐不住,不想聽他找一堆藉口,只想要個準話:「你到底想不想救本座的命?」
「想的,當然想的!只是,弟子怕是不能立刻就對您生出那種心思,總得容些時日……」時綾忽地想到了他還在寒潭的三個師兄,好奇試探問,「那大師兄他們呢?他們對您是這般心思嗎?」
時綾全然不知澤夜這個壞點子是只針對他一人想出來的,天真地問完,就見澤夜臉色大變,一口氣似乎卡在了喉嚨,臉上五顏六色,青一陣白一陣,精彩至極。
「仙尊!」時綾一驚,急忙坐上榻拍著澤夜的背為他順氣,「您別急,弟子定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