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雲塵和瀟澈也被抓來了,他還得想法子將他們一起帶走。如今唯有佯裝順從,讓這條壞魚對他徹底放心才行。
見時綾忽然變得這樣聽話,也沒再提要走的事,覺得或許是小花精慢慢接受他了。
喻珩同時綾說話時恨不得用氣音,屬於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可侍衛幾次三番前來打攪,讓他移步大殿,定是拿不定主意了。
仙界結為道侶的方式喻珩打心底里瞧不上,草率的不像話。曾聽聞凡間成婚雖繁瑣、儀式莊重,可寓意著夫妻二人長長久久永結同心,正是喻珩所期盼的。
王宮裡這群蝦兵蟹將沒去過凡間,對凡間成婚的布置一竅不通,他得時時刻刻看著,忙得暈頭轉向。
小花精軟軟糯糯地同他撒嬌,還不舍地抱住他,他只能不耐地對門外跪著的侍衛一而再再而三地厲聲呵斥。
大殿裡平日雷厲風行的幾個大人此刻正焦頭爛額地拿著剪子在紅紙上笨拙地剪著,而且他們的王上還下令絕不能用法術。
侍衛們更苦了,個個拿著紅布跑來跑去,有的還被派出鮫海,在仙界到處尋紅果子。
整個大殿沒有鮫王的督率一時亂作一團。
被推出去請鮫王前來主持大局的侍衛在被呵斥了幾回後腿軟得快要站不起來了。
一回來立馬被團團圍住,魚蝦蟹蚌七嘴八舌地問小侍衛,小侍衛快要暈過去,只得一遍遍重複王上的那句「滾」。
在場沒誰覺得小侍衛是在罵他們,因為這的確是他們王上時常說的一個字。
被嘰嘰喳喳安撫了好一陣,小侍衛又壯著膽子來請他們的王上。
門外苦哈哈跪著的小侍衛嚇得連句話都說不全了,不過好在鮫海之神眷顧他,王上終於應了!
「綾綾吃飽了在床上歇著等我,我去去就回。」喻珩不舍地在他的小花精眼睛上吻了一下,而後大步走到齊淵面前冷聲道:「給本王看著王后,讓他多吃些。」
齊淵身姿如松,拱手道:「王上放心。」
喻珩一走,齊淵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幾步走到床邊坐下。而時綾一見齊淵,就忍不住急道:「齊淵,那兩個是我朋友!」
齊淵一怔,神色凝重起來,時綾眼睛淚濛濛地又問:「喻珩要對他們做什麼?」
齊淵沉默片刻,不想瞞他,而且小花精也不傻,肯定猜了個七七八八,於是他只得如實說道:「養肥,扔進鮫海。」
即便做好了準備,聽到的一瞬間時綾還是快要嚇暈過去。兩個男人為了救他而搭上了性命,內心的愧疚快要把他徹底淹沒。
「唔……他們要被我害死了。」時綾捂著臉痛哭出聲。
見他哭了,齊淵的心也像被刺穿一般,慢慢將他的指縫都擠滿淚水的手拿下,掏出帕子捧著他哭花了的臉仔細擦著,
「別自責……」他們是自願的。
齊淵心裡酸溜溜的,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把後半句過於無情的話說出來。
小花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靠在他肩上抽泣不止,瞧著好不可憐。
齊淵輕拍著時綾的背為他順氣,一刻也不忍再看到他這樣難過,沒怎麼猶豫忽地出聲道:「他們既是你的朋友,那我定會好好照看,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聞言,時綾哭聲漸弱,淚眼朦朧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嗓音沙啞瓮聲瓮氣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綾綾,我不會再騙你。」齊淵心酸。
時綾一聽他這麼說,慌忙表示自己並非此意,「我相信你的。」
齊淵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淡笑,抹掉時綾眼角的淚痕,聲音溫潤如玉:「好了,別哭了,再哭他該發現了。這幾日多進些飯,養足精神,到時才有力氣逃。」說完,他把食盒放進時綾懷裡。
「我去安排,等著我的消息。」齊淵起身,語氣恢復以往的沉穩。
時綾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目送齊淵離開後,十分不情願地打開食盒,瞧著精緻的菜餚,他卻沒胃口。可齊淵說的有道理,吃飽了才有力氣跑。時綾只能苦著小臉,一勺一勺往嘴裡塞飯菜。
他眉頭緊皺,心裡忍不住腹誹:「臭魚,壞魚……」
想到喻珩說還會回來,時綾瞥了眼緊閉的門,不禁煩躁。
夜深,時綾毫無睡意,抱著腿安靜地坐在水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殿門,盼望著齊淵來告訴他瀟澈和雲塵的下落。
直到頭頂的一顆顆夜明珠逐漸轉為熹微的晨光,時綾的心漸漸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