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簡陋,除了正噼里啪啦燒著的火堆,再無一物,他只好拿著簪子坐了回來。
身前的布條晃來晃去似是在吸引他的目光,看著一直被他小心翼翼護著的布條,就連入睡時都要抓在手裡,始終猶猶豫豫狠不下心。
一旁的時綾冷不丁地哼哼兩聲,兩手摸索著,眼睫顫動兩下像是要醒了,見狀他將尾巴伸了過去。
抱著毛茸茸還散發著熱意的狼尾,很快時綾便又睡沉了,狼妖一邊動著尾尖輕掃時綾的下巴,一邊想著該如何弄好髮簪。
突然,有什麼東西正穿過蓬鬆的毛髮頂在他尾巴的皮肉上。
深知時綾熟睡時僅抱著他的尾巴不會亂碰,反倒是他喜歡用毛在時綾臉上蹭來蹭去。
狼妖的目光充斥著防備和兇狠,齜起獠牙作威脅,長爪扒開那一簇毛,看清是什麼時他愣住了。
自打在此洞中醒來,洞外除了枯樹便是一片荒蕪,他從未見過這個瞧著非常脆弱的東西,可他看到的第一眼還是在心底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一個字。
花。
和獸毛顏色幾乎完全一樣的小花正阻擋在時綾的手心和狼妖的尾巴之間,然而看似十分脆弱的小花被壞狼用尾巴抽了好幾下都不動如山,依舊□□。
狼妖不悅的低吠聲響起,將簪子放置在一旁,輕輕拉過時綾的手,卻發現花竟是扎在了柔嫩細膩的手心中,像那日從他掌中生出的藤蔓一樣。
可藤蔓不痛不癢輕而易舉便能脫落,而這花他揪了半天也不見有鬆動的痕跡。
本就不爽有除他以外的任何活物觸碰屬於他的東西,如今見拽了半晌都拽不下他就更氣了。
由於花莖實在太細,笨拙的爪子根本掐不斷,於是他垂下頭張開嘴便要將其狠狠咬下,還沒靠近,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還帶著睡醒的迷離和沙啞。
「小狸,你是要吃我嗎?」
時綾眼睛半睜唇角上揚,安靜地看著他。
狼妖頓時心下一沉,轉了個彎俯身慌忙去舔時綾的臉,還在他頸窩裡蹭了又蹭。
時綾推開他的腦袋,笑道:「我在說笑呢。」
話落便坐了起來,見狼妖神色慌張,又問:「怎麼了?」
狼妖托起他的手,時綾定睛一看,一朵白色的小花赫然長在手心中。
一瞬間,他眼睛睜大,身子像是被定住了般,驚地連話都說不出口,半晌才顫抖著手輕撫著純白的花瓣,就連呼氣都變得極輕,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它吹跑了。
花瓣細膩的不帶有一絲瑕疵,形狀雖然普通,但是並不妨礙時綾對它的珍愛,他只覺那一個個圓潤的指甲大小的白瓣可愛極了。
時綾的手指去哪,白花便緩緩移過去,直到挨上他的指尖。
靈鹿般的眼睛裡從剛才就只有小白花。
狼妖看著他這副歡欣雀躍和甚是喜愛的樣子一口氣堵在心裡,殺氣騰騰地死死盯著那朵花,或許是感受到他兇狠的目光,小花的精神似乎還更好了些。
惡狼憤憤地呼出一口氣,爪子快要將地面給摳出一個大洞。
正當他氣惱之時,倏然,懷中多了一個軟軟的身子。
時綾歡喜地抱住他,語氣中滿是驚喜,身子都在發抖,說:「小狸小狸,你好厲害!竟然一夜之間就讓我施出了生靈之術!」
他此刻的心情難以言表,幾千年費盡心機都沒能學會任何法術,本以為是自己太過蠢笨,沒想到狼妖三兩下就讓他學會了此生第一個法術。
時綾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狼妖,想著日後定要好好報答他。
說罷還在狼臉上重重地吻了一口。
狼妖的的心情頓時由陰轉晴,尾巴又不爭氣地搖了起來。
即使臉上的毛亂了,他也不敢去碰,因為上面還留有時綾的氣息。
香香的。
時綾凝視著小花,覺得一直長在手上似乎有點危險,比如他熟睡時要是一個不小心壓死了怎麼辦?
於是他兩指捏著花莖,將它慢慢拔了出來,手心花莖大小的小洞也快速癒合恢復如初,並且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痛感。
不過待他拔出來才發現這朵花竟然沒有根莖,時綾不禁有些擔心,根莖的作用是極大的,在靈界養的花有的雖然也沒有根,只要每日滴上幾滴花蜜也無傷大雅。
可如今是在凡間,哪裡有花蜜?
時綾心有難過,這朵小花還是從他身上生出的,肯定希望它能活下來,事到如今不管怎麼說也只能先把它埋進壤土中,之後再想別的法子。
他將小白花輕柔地放在狼妖手中,並且囑咐道:「爪子可以輕輕地摸,太大力會弄傷它的,你先幫我照看,我一會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