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瞬之間目眥盡裂。
他難以置信自己要立為繼承人的兒子,竟然在高呼陸慎如?!
但去捂他嘴也已經晚了。
有人劈開了花園一道側門,陸慎如一步踏了進來。
男人身姿高挺如山,分明是低沉陰壓的半空,而他披甲持刀、長身立在門前,卻近乎將這陰沉的天都頂了起來。
他英眉倒豎,他眉尾如劍。
雷聲乍響的下一息,一道白亮的閃電就劈在他身側的半空中,照亮他染了血的半張英武面龐。
這一瞬,猶如下凡的天將一般。
可他帶來的閃電的白亮,卻刺得皇帝瞳孔一痛。
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走!快走!護朕走!」
但到了此時,他還能走?
陸慎如倏地抽出腰間的銀雪劍,再無半句多言,直直朝著那狗皇帝極力擲去。
那細長的銀劍如同銳利的飛箭,閃著銀光直奔他而來。皇帝驚叫。
但這極力一箭,再沒人能擋下。
皇帝驚顫欲避,可銀劍再不放過他,生生沒入他肩頭,將他向後釘在了牆上。
「皇上!」
周遭親衛皆大驚失色,可陸慎如的人手,和反了水的錦衣衛全都闖了進來,再也沒人能救駕。
豆大的雨點砸落下幾滴,恰就落在男人鼻樑高處、兩道在邊關護國時留下來的傷疤上。
他抬手抹掉鼻樑上的血與雨,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皇帝身前。
「陸慎如……」肩頭被利劍貫穿,皇帝陰惻惻的眼中看著走上前來的人。
「你為何知道朕在此?」
男人幾乎不想跟這樣一個陰毒之人廢話,可他告訴了他。
「皇上約莫想不到,親口告訴家姐你在此地的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
陸氏姐弟沒有殺了皇后,而皇后那麼厭惡陸懷如,竟跟她說了地點。
胸腔震盪,口中腥氣溢滿。
但他卻見陸慎如,擦拭起了他手上的另一把刀。
「你要弒君?!」他道,「你永定侯府陸氏,不是自詡忠臣良將,你敢弒君?!」
可他這話出口,卻見陸慎如笑了。
陸慎如是笑了。
「弒君?就你,也配當我永定侯府陸氏、世世代代的忠臣良將、慎終如始侍奉的君?!」
他再也不想廢話了。
「你只是那陰溝里,見不得光的骯髒蟲鼠而已!」
不過他也不會讓他這麼輕易死去。
他低頭看住那狗君,慌了神的眼睛。
「我得讓你活著。活著看我長姐陸懷如,是如何登上那至高之位。」
皇帝咳喘了起來,事到如今,他倒也不在乎生死了。
「鳳命是吧?登上高位?竇閣老手裡可有我立儲的詔書,竇閣老和逢祺,會讓你陸氏姐弟,做穩這高位?不可能吧!」
他狂笑了起來。
這就是死局,他精心布下的死局。
逢祺和逢禎不管誰坐到那位置之上,另一個人都不會允許,在他們有生之年,爭鬥不會停息!
他大笑不止。
只是他沒想到,陸慎如也笑了。
皇帝一愣,「你笑什麼?」
陸慎如更揚了嘴角。
「我笑你機關算盡,卻萬萬全全算錯了結果。」
「我算錯了什麼結果?!」
陸慎如盯著他,緩聲。
「登上輔政太后高位的,自是我長姐陸懷如,但繼任皇帝之位的,卻是奉她為母的雍王逢祺!」
文武之間的鬥爭沒那麼容易止息。
但是,只有制衡,才是久安之道。
也是破了這皇帝死局之法。
陸慎如話音落地,皇帝口中的腥氣再也咽不下去了。
他一口血自震盪的胸腔湧出,噴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但陸慎如卻揮動了手裡的刀。
他確實不會立時了結了他,可他狠厲地兩刀劃下,直接劃爛了他的臉。
「沒了這張臉,我看誰還能認出你是皇帝。」
一個披著人皮的陰溝里的蟲鼠,也配當皇帝。
皇帝哀嚎昏死了過去。
魏玦則把兗王抓了回來。
這位皇叔倒是識時務的很。
「陸侯放了我,誰做皇帝本王都認!可率宗室眾人跪拜迎接新皇!」
陸慎如哼著笑了一聲。
兗王見他不語,又為自己辯解,說他也只是被皇帝脅迫而已。
魏玦冷聲,「是麼?榮昌伯的事,難道不是你積極出謀劃策?」
他這句一出,兗王便嗤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