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頭也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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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教坊在崇文門裡街的最北頭,杜泠靜本就是託詞,也無心專門去一趟,出了枕月樓就回了家。
晚間的京城似乎醞釀著一場雨,雨降落未落之前,壓著半空沉沉又悶悶。
秋霖讓人把扇子拿出來,「莫不是今晚秋老虎回來了?」
房中悶熱,杜泠靜心緒雜亂,寫了幾頁字就擱了筆,秋霖伺候她洗漱,然後吹熄了燈早早睡了。
不知是不是悶熱的緣故,這一晚睡得一點都不踏實。
杜泠靜渾渾噩噩地做了好幾個夢,轟轟隆隆的悶雷聲灌進耳朵里,她夢境換了幾換,忽然夢到了一個雕樑畫棟的高深宅門。
她不知這是何處,但轉頭向那連廊下的房中看去,她竟一眼看到了那位侯爺。
男人只著中衣中褲,他背身立在燈光下,火光將他濕漉的後背照得起伏不定。
他側過半邊身來,竟衣襟半敞,如刀橫亘的鎖骨露出大半,杜泠靜訝然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了何處,卻見一個韃靼長相的女子穿著一身清涼果露的胡服出現在他身前。
她腦中不禁冒出此女的身份——
那個為他誕下三子兩女的韃靼歌姬?
此刻那歌姬為他生過孩子,身材仍曼妙依舊,她近到男人身前,沿著他的鎖骨輕撫他青筋起伏的脖頸,撫摸上他的臉頰。
男人跟她低頭笑起來,接著,他忽的一把將女子抱起,轉身將她放到了身後高高的案台上。
燈火在一瞬間乍亮又昏暗下來,衣衫半褪,綾羅曳地,他握起那歌姬腳腕,極盡旖旎之能事……
杜泠靜大驚,轉身就要走,誰想男人忽的轉頭,一眼越過窗子看住了她。
下一息,周遭不知怎麼天旋地轉起來,待她再睜開眼睛看去,卻見燈光之下,被抱坐在高台上的哪裡還是韃靼歌姬。
男人赤著臂膀,熾熱的掌心一邊扣在她腰間,另一邊鎖住了她的手腕。
衣衫褪盡的人已變成了她!
男人低頭,目光攝住了她的眼眸,杜泠靜一時滯住,倏然從夢裡驚醒過來。
天已亮了,雨還沒落下來,天色蒙蒙灰,一縷風絲都沒有。
她出了一身的汗,坐起身低頭看去,卻見薄衫不知何時被壓下,從肩頭半褪下來。
突然想起方才的荒唐夢,她連忙拉起衣衫掩住肩頭,又撩開帷帳叫了秋霖。
「秋霖,幫我倒杯涼茶來。」
秋霖應聲連忙去了。
杜泠靜把茶水一飲而盡,才覺魂魄鎮定三分。
「姑娘怎麼出了一身汗?夢到什麼了?」秋霖給她擰了帕子擦身。
方才那夢,還有夢中那位侯爺……杜泠靜從沒做過這樣驚駭的怪夢。
「沒,」她搖頭,「沒什麼。」
但距離與他大婚只剩九日了。
艾葉忽然跑了進來。
「怎麼了這是?」秋霖問過去。
艾葉道,「二姑娘晚間發了高燒,早間竟燒昏了過去,二老爺急著請了大夫。」
杜泠靜挑眉。
二妹身體一直算得康健,怎麼突然高燒昏迷?
她起身換了衣裳。
「過去看看。」
第15章
杜泠靜到的時候,大夫施了針,妹妹杜潤青已經醒了。
杜致祁忙問了大夫是為何故,大夫又給小姑娘把了把脈。
杜泠靜見二妹臉色青白不定,而大夫則道是著了涼,又看了杜潤青一眼,「姑娘年紀輕輕,思慮卻太重了些,思慮過重便易引邪氣入體,難免遭不住的。」
這話說得杜潤青臉色更加不好,杜致祁先請了大夫去開方子,又轉身問向女兒。
「我看大夫說得不錯,也怪我常年在外做官,顧不及家中周全。往後從顧家多借兩個有力的管事來幫你分擔,旁的事你就更不要問了,少思慮些吧。」
他以為是家中庶務累倒了女兒,杜潤青低著頭啞聲道是。
說完他出去同大夫說話,房中一時只剩下姐妹兩人同各自的丫鬟。
杜泠靜淺問了妹妹兩句感覺如何的話,倒是秋霖忍不住打量了幾眼房中。
這是正院的東廂房,正是杜泠靜從前隨父在京時的住所。
她只見房中大件家什都留了下來,那是原本大老爺給姑娘特特用好料打造的,以二姑娘的年歲,用起來恰合宜。但細處擺設卻整個變了。
自家姑娘性子靜,多用些素瓷青盞,但二姑娘顯然更符合這個年歲的嬌嫩,多用花鳥紋樣的粉彩。
倒也是好看的,秋霖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不想她什麼都沒說,二姑娘卻開了口。
「這兒原是姐姐的廂房,是我無端占了去,又改頭換面,姐姐別介意。」
她鼻音很重,似半哭一般,「姐姐馬上就到大喜的日子,我本不該如此,但眼下病了,只怕什麼都操持不了,壞了姐姐的喜事,也辱了……」她微頓,「侯爺的體面。」
杜泠靜看過去,聽見她低頭道,「我不能為姐姐幫襯,娘也需要靜養,我明兒就帶著娘搬出去,去京郊的莊子上住段日子。姐姐勿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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