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秋霖快步跑了過來。
「姑娘要往前院去嗎?」
「前院?」
杜泠靜要去的是後院,但秋霖卻道。
「是侯爺,侯爺來送聘,就在前院了。」
杜泠靜腳下一滯。
*
杜府前院。
杜致祁看著院中滿滿當當的聘禮,有些恍惚。
從聖旨下來,他只覺壞了事了。
陸侯豈能不知杜家原本想要和邵氏聯姻的,但現在聖旨卻指了陸杜兩家。
可眼下看向這位侯爺,男人著一身檀紅繡寶相花錦袍,戴了鑲珊瑚玉冠,此刻坐在交椅上飲茶,倒並無不悅。
杜致祁吃不准他的意思,謹慎又尷尬地道了句,「侯爺怎麼親自來了?」
男人抬眼看了他一眼,「那自是要的。」
這句不輕不重,杜致祁更是琢磨不定了。
不想侯爺卻突然開了口。
「不知姑娘近來如何?」
杜致祁一愣,陸侯問得必不是自己女兒,而是那不省心的侄女。
「她……尚好。」
杜致祁說著尚好,心裡卻如翻江倒海。
杜家不光本來要和邵家聯姻,他那侄女更是先跟蔣氏定過親,又為蔣竹修守了許多年。
侯爺能不知道?
他嘴裡發苦,外面小廝突然傳話,「老爺,大姑娘來了。」
杜致祁一驚,下意識斥道,「侯爺同我在此說話,她來做什麼?讓她老實回去……」
話沒說完,突覺一旁有目光泛涼地落在他臉上。
杜致祁一時愣住,聽見男人道。
「天冷風大,杜大人應該請姑娘進來吃茶。」
話音落地,杜家小廝被嚇了出去。接著門帘被撩開了來,有人緩步到了門前。
陸慎如不由看過去。
她穿了一身竹青色衣裙,發間系了青綠色的飄帶,人站在門前的風裡,衣擺如飛,似從雲深處剛剛走出來。
他看去,她恰抬起眼帘瞧了過來,羽睫輕動。
她上前低身給他行禮,「侯爺。」
男人當即扶住了她的手,她指尖發涼,握在他滾燙的掌心,似一塊剛從深水中尋覓出來的玉。
只是未及他將這玉暖熱半分,她已倏然收回了手,又錯開半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他這才看到她腕間繫著一根細細的紅繩,穿了一片似是剛落下的竹葉。
竹葉……
男人默了默。
再打量她,短短几日裡,衣衫松垮了。
本就不甚豐盈的唇色淡淡,眼下暗暗發青,而一雙水眸沉沉如泉水凝冰。
男人心下一滯。
就因著聖旨要她與他成婚?她為難至此?
心頭有種說不出的酸麻感。
當年她就是這樣出現在他面前,他對她止不住心軟,不得不放了手。
但如今,男人沉了一氣,只當沒看出,又勾起嘴角跟她笑了笑。
「別多禮。」
杜泠靜自眼角暗暗瞧了他一眼。
莫名地,她又覺得他與她說話的語氣里,有種說不出的「親密」。
難道他真之前認識她?
然而思緒還沒掠過,卻聽男人略微驚奇道。
「原來枕月樓那日,陸某遇到的就是姑娘。沒想到與姑娘初遇是那番情形,是陸某冒犯了。」
初遇?
杜泠靜一頓,垂了眼帘。
他不認識她?
第12章
初遇?杜泠靜一頓。
一旁的杜致祁,先是見這位侯爺竟對侄女十分禮待,便覺意外,再聽他說兩人竟見過,更是驚詫。
可是枕月樓……不會是她去見邵伯舉的那次吧?
杜致祁的頭刺啦痛了一痛。
上次她一聲不吭地去見邵伯舉,然後搞出了邵伯舉殺人的滿城風雨;這一次她又來見了陸侯,杜致祁不知她又想搞出什麼事來,一雙眼緊緊盯著侄女。
杜泠靜沒理會叔父警告的眼神,只暗暗在心裡琢磨了一下。
看來這位陸侯不曾認識她。
既如此,這道聯姻的聖旨便只有可能是宮裡的意思了。
至於那日在枕月樓,這位侯爺奇怪的言行,會不會他真的認錯了人?
京中傳聞說他二十有五還未娶妻,是因著在等人。有說在等尚未及笄的國舅千金,也有傳聞是花樓中的絕色歌姬,還有甚者道是難以被朝廷接受的韃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