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九沐摸索了身上一圈,除了手機和幾張紙幣,硬是沒有摸出半張衛生紙來,他嘖了一下,轉身從正在安撫人的小盧那邊抽了張濕紙巾過來,遞到了少年面前。
「擦擦,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你這麼哭,你姐受得了?」
當提到對方去世的姐姐時,少年蜷縮在那裡,低聲嘟囔了句。
「我看到我姐了。」
「我他媽也看到你姐了,」袁九沐怒罵道,「讓你蛾子去嚇唬人是不是,紅衣女鬼是吧,量子獸是這麼玩的嗎?是這麼玩的嗎?」
少年不說話,他只是埋著臉深深地啜泣了一聲,許久以後,一隻精緻的小丑臉飛蛾爬上了他的肩膀,不大,也就一根手指那麼長。
少年抬起頭來,哭到沒了眼球的眼眶空蕩蕩的盯著袁九沐不放。
少年回答。
「不,我的量子獸在這裡。」
這一刻,袁九沐汗毛根根豎起,一股寒意直接從腳底衝到了天靈蓋,他一個打轉,也沒管在自己身後呆呆傻傻沒了動靜的老莫,甚至與榆萌萌的聯繫都不敢,直接朝著山下跑去。
「我說你。」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袁九沐從濕滑的山坡上打著滾下去,聽到這個聲音,連翻滾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袁九沐一個反手撐在了泥地上,抬頭一看——
一位西裝革履,手握著金屬手杖,俊容姿麗的男人正站在護林小屋上方,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
「誰?」這是袁九沐的第一句話。
來人似乎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動作太熟悉,袁九沐下意識地看向對方的手指,但對方指尖已經沒了以前那花里胡哨一大串的戒指,但袁九沐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他的目光往下,落在對方手裡手杖上。
沈祚問,「你看人不記臉的?」
說罷他用手杖輕輕點了點地面,黑曜石發出噠噠兩聲脆響,寶石做的底座配上光潔的金屬手杖,一看就價值不菲,袁九沐見狀不由心疼不已。
「貴嗎?」袁九沐問。
「貴,」沈祚誠懇。
那一刻由沈祚構建的域徹底崩解消失,巨大的白狼出現在了沈祚身後,猶如一團潔白的雲,袁九沐還沒反應過來是自己回去了呢還是沈祚能夠出海濱市了,只聽見後方一陣尖叫。
小盧崩潰無比。
「啊啊啊啊啊,人呢,剛剛站在這裡的人呢?」
袁九沐瞪著眼試圖往後瞧,但雨天地滑,太過泥濘,他手掌剛剛用力,整個人噗嗤一下順著坡道又滑下去了三四米。
他就像個泥糰子一樣滾落到了坑底。
「我,呸,白朔,不是,沈祚你也不來幫幫我!」
袁九沐手忙腳亂,而沈祚就這麼站在那裡撐著手杖靜靜地看著,袁九沐掙扎了一下,最後徹底窩在了那攤爛泥中無法自拔。
他斜躺在那裡,無力的抬了抬手,嘿嘿笑了一聲。
沈祚依舊這麼看著他。
袁九沐伸出了手,沈祚沒有理會他,袁九沐知道了,他用手肘撐起大半個身,袁九沐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長大了,穿新衣裳了,知道不要被弄髒,這次得我自己起來了。」
沈祚似乎冷笑了一聲。
袁九沐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踩著土坯旁邊的土坑慢悠悠地往上爬,似乎之前那些離別從未發生過一樣,袁九沐問。
「什麼時候來的?」
「等你知道我什麼時候來的你都已經死了,」沈祚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追問了一句,「你到現在都還有照顧小男孩的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