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珩正在沉溺其中,沒注意殿內的動靜。
直到察覺到一道長長的影子投在面前的琉璃畫屏上,才驚覺不對。
「誰!」他猛地驚聲開口,手上卻毫不慌亂地自袖袍中抽出一把尺來長的□□!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對方的胸口,宣珩下意識地摸上火器的保險,正要扣動拉開,卻被一雙手溫柔地包裹纏繞住指尖。
「怎麼還隨身把這麼重的東西帶在身上……」
熟悉的語調傳進他的耳朵里,宣珩呼吸一窒,下意識的鬆開手上的動作。
蕭明淵自然而然地從宣珩手裡接過來,見自家小皇孫殿下臉色似乎有些發白了,含笑正要開口哄上一哄。
卻被對方猛地撲了個滿懷。
「……是……是你嗎?」宣珩張了張嘴,顫抖著嗓音問道。
蕭明淵眼底一暗,將手裡的東西丟到一旁。
隨後抬手將自家小皇孫殿下結結實實地攬入懷中,寬厚的掌心緊貼著懷裡人的腰背,溫柔拍撫著。
「是。」語調沉沉,聽著卻格外叫人安心。
宣珩眼圈止不住的紅了,他緩緩將臉埋進這個人的懷裡,半晌才啞聲開口:「我知道……你能回來的,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蕭哥哥……我想你想得都要瘋了……」
蕭明淵心下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又疼又緊。
他垂下鳳眸,看著懷裡一身素衣身形格外單薄的小皇孫殿下,低頭輕輕在宣珩的發頂,格外珍重、溫柔地落下一吻。
——快五個月,整整一百四十二天。
他也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自己的寶貝。
就連在睡夢裡都是他的小皇孫無數種模樣和影子……
「對不起珩兒,還有……生辰快樂。」
他算著日子疾馳回京,一路上換了四五匹快馬才趕到他的小殿下面前。
宣珩張了張嘴竟然有些發愣。
他這些天忙著打理皇祖父的身後事,早就忘了自己的生辰了……沒想到蕭明淵竟然還記著……
瞧著蕭明淵這渾身風塵僕僕的樣子,連胡茬生出來了都沒來得及刮……
宣珩突然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而後湊上前去,順著唇角一點一點吻了上去……
.
不多時,殿外候著的陳德聽了吩咐躬身走進殿中。
沒過多久,便喜笑顏開地出門,吩咐門外的宮女兒提前備吃食,打掃清理浴殿。
半個時辰後。
蕭明淵和宣珩沐浴更衣之後,坐在殿內,軟榻的小几上已經擺好了膳食。
都是爽口的菜色,夏日裡吃著也開胃不會膩膩的難受。
「殿下在宮裡都不怎麼吃飯的麼?」
蕭明淵皺了皺眉,看著宣珩又尖了些的下巴,抬手夾了一隻豆腐皮包子,放進小皇孫殿下的碗裡,又低聲哄著小皇孫吃了。
守孝期間不好食葷腥,飲食上頭也就像是包子一類的吃食裡頭能動些心思。
宣珩拗不過,一連被餵了三個才叫停。
到了後面,小皇孫殿下捨不得蕭明淵再這般費口舌,也不必蕭明淵再勸,自己就老老實實地努力用膳。
「你在路上怕是也跑了好些時候了,蕭哥哥……你也多吃些……」
宣珩小心翼翼夾了一筷子菜過去。
蕭明淵笑著吃下去了。
而後又玩笑似的開口:「也就只有六七日的功夫,日夜兼程快馬加鞭,到京城前聽說你遇刺受傷了,還專程去問過林毅,知道殿下無事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宣珩抿了抿唇:「是底下的龍禁尉里潛進來了幾個刺客,不知道是被誰下了藥控制住了……」
「還好有那把火器防身,我也沒受什麼傷,只是差點兒嚇著了長公主殿下……」
「她老人家回過神來,發了好大的火,說要嚴查,才在宮內上下都下令封了口。事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便傳我已經遇刺重傷……怕是有人刻意傳出去的。」
宣珩其實大抵也猜到了,除了楚王和那幾個王叔之外,沒人敢這麼大的膽子……
蕭明淵眯了眯眼,冷笑道:「看來楚王殿下果真是費盡心機了!」
在南地用藥控制住了軍營裡頭的副將們,又安插細作往他們海船上放火藥。
這邊兒京城和北疆也留了後手,晉王與自家小皇孫殿下遇到的刺客,幾乎都是心神受人控制的死士!
若非他的小殿下警醒,事先帶了防身之物……
倘若叫宣珩受傷,就算是將楚王碎屍萬段,都不足以泄他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