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進德公公告知。」明黛從宮人手中接過烏木托盤, 又說, 「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們不用跟上。」
明黛進去時,她身邊的掌事姑姑佩林提著一紅木食盒過來, 「最近天氣轉涼了, 夫人便讓奴婢送些暖身的梨湯給進德公公,要不然您病倒了,陛下身邊可就少了個得力的左膀右臂。」
進德自是沒有拒絕的收下,「咱家多謝夫人美意。」
屏退了宮人的明黛獨自走進偏殿後, 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盯著她,方才放輕腳步往他們議事的正殿內走去。
她不會離得太近, 只是離到正好能聽見他們說話的位置。
位置雖離得還是稍遠, 但當有風吹過來時, 總是不忘飄帶著他們的爭論言語一起過來。
豎起耳朵的明黛隱約聽到了幾個邊疆, 匈奴等字眼。
直到他們的談話快要結束, 明黛才回到偏殿等候, 手肘支在紫檀木如意螺青桌面上, 雲紋廣袖積在肘間, 好露出一截戴著翡翠鐲的如雪腕間。
「你來了也不派人通報我一聲。」見到人的那一刻, 胸腔里像是有著小人在狂跳的燕珩將人從身後抱住,腦袋埋在她的肩窩處,溫熱的呼吸如羽毛般輕輕掠過。
長睫輕顫的明黛強忍著噁心才沒有將人推開,「你和大臣們在裡面商談要事,我怎好過去打擾。」
「要是別人肯定是打擾,換成你卻不會,這是你第一次主動過來找我,我怎會不高興。」
他這句話一語雙關說得不可謂不妙,落在明黛的耳邊就只是十足十的試探。
他不信她。
倒不如說他一直在防備她。
「我還擔心貿然過來會打擾到你,看來倒是我想多了。」輕輕將人推開的明黛端起自己熬好的梨湯,「最近天氣轉涼,最是適合喝點滋補養肺的梨膏蓮子湯了。」
接過梨湯的燕珩狹長的眼眸半眯,突然迸發出的氣勢令明黛像是一隻被掐住脖子的大白鵝,發不出一絲聲音。
「說吧,想要什麼。」燕珩移開目光,端起梨湯坐在一旁的海棠花紅木玫瑰椅上,也不用什麼勺子慢慢品嘗的端起盅就喝。
果然她心裡是有自己的,否則怎麼會知道自己說了那麼多話,如今正是口渴的時候。
梨湯清甜解渴,唯獨量有點兒少。
前面以為他不一定會喝的明黛也不扭捏,「我想要回家一趟。」
她剛說完,將最後一口梨湯喝完的燕珩就說,「我陪你。」
明黛搖頭,「不用,你才剛登基,手底下有那麼多事情要忙,再說了你要是真的陪我回家,我父親和大哥說不定會拿掃帚把你給趕出去。」
「我就算在忙,陪你回家一趟的時間還是有的。」燕珩拽過她的手指,像是得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樣細細把玩,「說來那麼久了,我身為賢婿都還沒有上門拜訪過岳父大人,委實失禮。」
而上一次的拜訪,他被連人帶大雁轟出門的場景可謂是記憶深刻。
明黛想要抽回被他把玩的指尖,擠出一抹笑來,「可我捨不得讓你太累。」
更對他口中自稱的「賢婿」犯惡,不明白他究竟是有多厚顏無恥才會認為,自己願意嫁予他為妻。
相比於周淮止,他同樣讓自己恨入骨髓。
「累不累是我說了算。」燕珩拉過她的手,置於唇邊落下一吻,眼神富有攻擊性的質問,「還是你想要支開我,去見別人。」
他口中的別人,彼此心知肚明是誰。
越是搶到手的東西,燕珩越是對她有著極強的占有欲,恨不得將她從頭到尾,連頭髮絲都要掌控於手中。
因為他在害怕,他在不安。
唯恐他有哪一點做得不好,她就會頭也不回的拋下自己。
誰讓她對自己,有過前科。
——
明黛回家時,並沒有讓人通報,倒也沒有想到會撞見那麼精彩的一幕。
見到二姐姐的明芷眼睛一亮,小跑著過來就要撲進她懷裡,「二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提前來信通知我們一聲。」
「我要是提前通知你們,哪裡能看見那麼一齣好戲。」今日在宮人的陪同下,回家省親的明黛眸子不帶一絲溫度地望向這位和她同父異母的大姐,紅唇微勾,「對嗎,大姐。」
「二…二妹妹。」明晴也沒想到她會出宮,還被她聽到了那麼一番言論,臉上頓時又臊又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