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今我燕珩就是一個人人喊打的亂臣賊子,哪裡配得上出身高貴的明二小姐啊。」尾音拉長的冷嗤,更讓明黛感到心驚,眼睛裡的霧氣也如江南的煙雨。
「我當時那麼說,也是有我的苦衷的。」
「哦,什麼苦衷,將我一腳踹開後好嫁給別的男人的苦衷嗎。」眉宇間堆積迅速疊起冷意和諷刺的燕珩只要一想到她和自己退婚沒多久,就馬不停蹄的另嫁他人。
她如此是將自己當成了什麼,又將他們十多年的情誼給當成了什麼!
「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要是不嫁給別人,太子就要把我強行納進東宮當側妃,我情急之下才會找了那位孟公子幫忙。」明黛仰起微微帶淚的臉,美人雪腮垂淚,「景珩,難道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你都不信我了嗎。」
「我之前那麼絕情的說著要和你分開的話,也是太子在威脅我,說我要是不和你斷得乾淨,他就要對安陽王府下手,誰知道我答應他了,他卻不守信用,你都不知道當我對著你說出要和你斷了的那些話,我心裡有多難受。」
見到她哭的那一瞬間,燕珩下意識想要抬手為她拭淚,又在回想起她用花瓶毫不留情砸暈自己時,而硬下心腸的閉上眼。
他怎麼就忘了,她一慣會演戲,此番惺惺作態恐怕也是在騙他的吧!
雖知道她是在騙自己,燕珩依舊忍不住想要再信她一回,「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說的自然是真的。」明黛靠在他的胸口,鼻音悶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們認識了十多年,就算我是一塊石頭心,也早就會被你捂暖了,何況我只是一個人。」
「是嗎,本世子還一直以為你明二小姐根本沒有心呢,否則怎麼能輕易說斷就斷。」
「沒有,我從來沒有那麼想過。」眼睛含淚的明黛咬著唇否認起來
不清楚他這是信了還是沒信,正想著如何開口讓他送自己回去的時候,又聽到他說。
「既然如此,皎皎不如隨我一塊去北疆,我就信你說的話,如何。」
明黛的一顆心瞬間收緊,更多的是覺得荒謬, 「景珩,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她怎麼可能跟他去北疆,不說北疆和上京的距離,她的朋友家人們都在上京,她是有多傻才會答應他去北疆,哪怕是以前有感情的時候都不會,何況是現在。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燕珩嘴角勾起淡淡地諷意,見她遲遲不肯答應,深邃的五官逐漸變得危險起來,「還是說,先前皎皎說的那些話,都是在騙我。」
「又或者說,你之前說著和我散了的話才是真,想要甩開我,琵琶別抱才是真。」
明黛沒想到他到了現在,行事仍不改往常霸道的恣意肆妄,也讓她的一顆心高提到了嗓子眼,「可是景珩,我要是突然失蹤了,我父母大哥小妹他們肯定會很擔心的。」
「也是。」說著,燕珩直接彎下腰,一隻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打橫抱起來到書桌前,強硬的往她手裡塞了一支毛筆。
「寫信給他們報平安,就說你發現還是忘不掉我,想要和我一起走。」
第39章 燕珩,你別那麼對我好不好
自古以來聘為妻, 奔為妾,他這是純心要毀了她不成!
要是明家真出現那麼一個跟人私奔的小姐,不說會連累到明家, 就連聖人都會懷疑明家是否有背主之心,從而一朝覆滅。
哪怕此事不論明家,單憑讓她從一個名譽上京的貴女, 日後將會是一個衣食無憂的貴婦變成路邊舂米的普通婦女, 一輩子過著顛沛流離, 十指都沾陽春水的日子。
這人何其自私, 又何其狠毒!
將手中毛筆一扔的明黛眼眶通紅的看向他,兩眼相望唯剩失望,「景珩, 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 難道你連這點兒信任都不願給我嗎。」
「信任,我也得要你給我啊。」眉梢壓低,透著幾分寒意的燕珩抽出一支新的筆塞//進她手裡。
「你放心,你和我走的事我不會對外亂說, 更不會連累到明家,只會對外宣布你明二小姐在山中不小心墜崖。」
「景珩………」
以防自己心軟的燕珩直接冷聲打斷, 「皎皎還不寫, 是在想什麼, 還是認為我是在開玩笑。」
手指攥得筆桿發緊的明黛幽怨地看了一眼他, 一縷髮絲隨著頰邊垂落, 「墨都沒有磨開, 你讓我怎麼寫。」
燕珩這才注意到硯台里的墨早已幹了, 輕抿薄唇, 「你等著, 我這就重新給你研墨。」
他說完,遂低下頭,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一根墨錠,另一隻手端著半盞茶水往硯台里加入少量的水。
手握墨錠,將墨錠在硯堂內畫圈研磨,他的一整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般嫻熟。
很快,淡淡的油松墨香充斥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