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謬讚了,我倒是覺得表妹一如既往光彩照人。」聽到表妹一聲贊的周淮止像是踩在了飄忽忽的雲端之上,又似懷裡揣了一窩鬧騰的兔子,又驚又喜。
明芷拍了下手,贊同的點頭,「我覺得二姐姐說得很對,表哥穿這一身的確好看,表哥你不知道,你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眼睛都差點兒要看直了,你這個樣子,也像極了書里說的,那什麼公子無雙。」
明黛伸出蔥白的指尖點了下小妹的額間,笑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對對對,就是這個。」明芷嬌俏的吐了吐舌,「表哥你不知道的是,我二姐姐平日裡都不怎麼誇人的,說明你以後得要多穿這種顏色的衣服才好看。」
言外之意是,她二姐姐喜歡。
「咳,小表妹你莫要吹捧表兄了。」
見表哥整張臉快要紅成大燈籠了的明芷轉動著眼珠子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轉,突然彎下腰,難受地哎呦一聲,「二姐姐,我的肚子忽然有點不舒服,今天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去玩了。」
「二姐姐,你一定得要和表哥好好玩,連我的份一起玩了才是。」說完,明芷捂著肚子跑得飛快,那矯健的姿勢哪裡有半點兒不舒服。
明芷身邊的丫鬟說道:「二小姐你不用擔心,三小姐只是昨晚上貪涼了些,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三小姐還說了,要讓二小姐您給她摘一朵最好看,最漂亮的荷花回來給她。」
「小表妹身體不舒服,得要請個大夫來看一下才行。」周淮止一眼看出是小表妹想要讓自己和二表妹單獨相處,既感謝小表妹的幫忙,也擔心二表妹拒絕了怎麼辦。
「小妹不舒服,看來只能由我和表哥二人去遊玩了。」明黛倒也沒有拆穿她的小心思,轉過身,踩上馬夫搬來的小凳進入馬車。
回過頭來見表哥還杵在原地沒動,便問,「表哥,你在想什麼?」
「沒,沒有什麼。」察覺到自己在發呆的周淮止臉頰蹭地變得通紅起來,就連動作都僵硬得同手同腳。
結果太過於緊張,準備上馬車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空。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襲來,整個人快要摔倒在地時,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及時拉住了他,並用力的將他往上拉。
一縷淡雅微冷的香氣縈繞於鼻間,連呼吸都屏住的周淮止順著拉住自己的那隻手看去。
纖纖軟玉削青蔥,腕似一截白玉藕。
目光順著調琴抽線繪丹青的指尖緩緩往上移,放大的瞳孔里倒映是二表妹那張仙珠明露般漂亮的臉,也讓他想起了書中所說的那句——
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
短暫的一瞬間,他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的聲響,也將周圍萬物都虛化得只剩下眼前人。
「表哥,小心些。」明黛將人拉上來後,確定他站穩後方才鬆開他的手。
「多謝表妹。」周淮止簡直羞憤欲死,他怎麼能在表妹面前丟那麼大的臉。
要是表妹以為他就是那等百無一用是書生的無用書生該如何是好。
「表哥不要為此感到尷尬,因為這輛馬車本身偏高,踩的那處又易腳邊打滑,我之前第一次坐這輛馬車的時候也險些摔倒了,要不是被人及時伸手拉了一把,恐怕比表哥還要尷尬。」拉她的人是誰,明黛想,那已經是個過去很久遠的人了。
昨日從明家離開後,燕珩馬不停蹄的趕到皇宮,想要求見景陽帝,並求他收回退婚的旨意。
因為他不認,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從兩廂情願走到兩見兩相厭。
幾縷飄渺白煙從如意瑞獸香爐里裊裊而升的勤政殿內。
年逾半百,已是滿頭華發的景陽帝剛處理完奏摺,就聽到宮人來報,說是安陽王世子求見,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冷意。
在旁伺候筆墨的侍人斟酌著回道,「燕世子突然來求見陛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昨日明太傅為愛女求了退婚聖旨一事有關。」
半邊臉掩在格子投影處的景陽帝指腹摩挲著白玉扳指,壓低的眉眼帶著陰戾,「你說景珩這孩子,長得和安陽王那老匹夫可有半分相似。」
作為宮裡老人,更親自經歷過先皇子奪權的劉公公立馬後背鬢角冷汗涔涔直冒的跪下來,「這個,老奴不知。」
直覺告訴他,陛下所言恐是皇家辛秘,不是他這個當人奴才所能聽的,在宮裡頭只有少聽少說才能活。
雙手負後的景陽帝雙眼銳利如劍鋒,鼻間發出一聲冷嗤,「安陽王年輕時就是三寸丁谷樹皮樣,怎地到了他的子孫倒成了脫胎換骨的人模人樣,你不奇怪嗎。」
當年他的皇位來得並不言正名順,也更不允許當年之事浮出水面,哪怕是有任何冒出的苗頭他都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