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曹史和孫桑榆一唱一和,瞎子怕是都能看出來,聾子怕是都能聽出來。
趙悲雪之前就在奇怪,醫館第一日開張,府署的消息怎麼那麼快,如今一看,原是孫桑榆搗鬼,必然是他中午在醫館受了臉子,所以跑到府署來告狀,與功曹史勾搭起來,一唱一和的想要給梁苒下圈套。
趙悲雪攔住孫桑榆想要觸碰梁苒的動作,眼神是肅殺冰冷,涼絲絲的質問:「你是他何人,憑何管教於他?」
「這……」孫桑榆一愣,竟是被堵住了話頭。
的確,孫桑榆和梁苒萍水相逢,都不算太認識,說出「管教」這兩個字,實在不妥帖,好似孫桑榆是梁苒什麼人似的。
孫桑榆反應也是快,大聲反問:「那你又是阿苒娘子的什麼人?怎麼?你一個小小的僕役護院,主人家都還未開口呢,輪得到你說話麼?」
趙悲雪平日裡都不怎麼打扮,衣裳幾乎都是黑色的,每一件都差不多,也不會捯飭各種發冠,雖然生得不俗,身材高大,但給人一種「不是很貴」的錯覺,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武士,或者護院。
孫桑榆出身高貴,根本看不起這樣的人,言語之間都是諷刺。
趙悲雪雙手攥拳,這可讓孫桑榆說著了,「你又是什麼人」?其實趙悲雪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自己到是什麼人。
他是北趙的皇子,和梁苒的母國都不是一個國家,甚至是互為仇敵的敵國。他是作為人質的質子,在大梁根本沒有任何地位,雖然與梁苒發生過很多次親密的干係,但趙悲雪總覺得,梁苒對自己好,梁苒對自己親密,根本不是因為喜歡自己。
或許,是因為大梁與北趙的關係,不過利用罷了。
這諸多的事情交雜在一起,本就複雜,仿佛一團粘稠的漿糊,熬煮的拉不開絲,又投入了一團糾墨線團,剪不斷理還亂,根本找不到源頭。
趙悲雪沉默了,他攥著拳頭,一言不發。
孫桑榆這會子倒是得意了,果然,一個骯髒的下人罷了,也肖想和自己搶人?
不等孫桑榆繼續開口奚落,梁苒的聲音清冷平靜,毫無波瀾的說:「他是我的夫君。」
趙悲雪霍然抬起頭來,震驚的看向梁苒。
「什麼!?夫君?!」孫桑榆也足夠震驚,大叫出聲,完全丟失了大族的風範,活似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下等人。
梁苒並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奇怪的言辭,他的面色還是如此坦然平靜,淡淡的說:「怎麼?我的夫君品貌出眾,為人忠實,難道不可麼?」
梁苒又說:「還未來得及介紹,小女夫家姓趙,你們可喚我一聲趙娘子。」
梁苒姓梁,但梁乃是國姓,在大梁並不多見,唯獨皇親國戚最多,一旦說出姓梁,那便和貴胄占了邊兒,自然會暴露身份。之前孟實甫在宣布東主的時候,便說梁苒是趙娘子,這會子梁苒也是順水推舟罷了。
叮——
【趙悲雪:420】
【溫馨提示:好感度高於500,將觸發「變態之欲,扭曲之愛」成就!】
【溫馨提示:趙悲雪的好感度已大於400,請謹慎對待!】
梁苒聽到系統提示,轉頭一看,立時對上趙悲雪的眼神,趙悲雪平日裡那雙冷冰冰的狼目,此時滿滿閃爍著感動,還有無盡的愛慕,能將梁苒活活淹死的愛慕。
梁苒:「……」
吃味兒也漲好感,不高興也漲好感,高興也漲好看,親密也漲好感,疏離也漲好感,感動也漲好感。梁苒便納悶了,怎麼樣趙悲雪才能不漲好感?
「你……你……」孫桑榆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你……你竟嫁做了人婦?」
他的眼目轉了好幾圈,似乎在考慮思量什麼,首先是失望,極其的失望,然後是狠毒,最後一咬牙,好似是吃虧了的感覺。
孫桑榆狠狠的說:「那就沒法子了,今日之事可是醫死了人,涉及人命都是大罪,況且他們還衝撞了官府,必然需要有人認罪,才能將這個事情揭過去,否則官府的顏面何存?您說是罷,功曹大人。」
功曹史一聽,眼珠子也跟著轉起來,瞬間明白了孫桑榆的意思。看來孫桑榆是不打算放過梁苒這個「有夫之婦」,打算除趙悲雪之後,把梁苒搶過去。
孫桑榆本以為梁苒是個冰清玉潔的仙女,如今變成了別人家的破爛貨,自己多少是吃虧的,但因著實在不捨得梁苒的美貌,吃點虧也就是吃點虧罷。
功曹史會意:「無錯!今日這事兒,必須有個說法,必須有個章程,否則便是叫人看了我府署的熱鬧!來人啊,便將這個賊眉鼠眼,一看便知不是好東西的賊子拿下!」
官差衝上來,便要去抓趙悲雪。
趙悲雪不屑,這仨瓜倆棗的官差,絕不是自己的對手。他還未動,梁苒已然斷喝:「我看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