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錢?
梁溪與梁深的目光同時一動,這馬匪顯然說漏了嘴,他們果然不只是劫財,而是受人指使,背後定然有人。
「且慢!」梁琛斷喝一聲。
他好歹是曾經征戰沙場的將軍,這點子威嚴還是有的,馬匪瞬間被唬住,下意識停手,大刀懸在梁溪頭頂,並沒有劈下來。
梁深的吐息急促,汗水伴隨著雨水順著額角滑落,沙啞的說:「誰派你們來的?你們可知我是誰?本王乃當朝秦王,天子的親兄長!」
「哈哈哈!」馬匪只是笑,笑容十足的不屑,啐了一口說:「小子,砍的就是你!」
梁深眼神深沉,說:「你們不過圖財,本王有的是財帛!指使你的人給了你們多少財幣,本王雙倍與你!」
馬匪的眼神貪婪,但不信任:「你的口氣倒是不小啊?」
梁深突然說:「本王體諒你們也不容易,這樣罷,你把這個人的腦袋砍下來,他是晉王,你應當可以拿回去交差,便放了本王,本王照樣將雙倍的財帛奉上,如此一來,你便可以拿到三份財帛,這筆買賣不算虧本,何樂而不為?」
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馬匪的眼神與方才大不相同,上下審視著渾身染血的梁溪,好似在打量一塊肥美的大肉。
「無恥小人!!」梁溪的親隨也顧不得誰是王爺,誰是僕役了,破口大罵:「秦王你的心竅,是被狗叼了去不成?!我們大王為了救你,身受重傷,你卻做了什麼?在這裡與賊子討價還價?!」
梁溪的目光,隔著濃重的雨簾與霧氣望過去,深深的看向自己的親弟弟梁深,二人的眼神撞在一起,梁深非但沒有迴避,甚至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
梁溪捂住自己的傷口,減緩傷口滲血,鎮定的開口說:「他說的無錯,本王乃當朝晉王,天子的親大哥,天下四王之首,所以你們覺得,本王的財帛,難道不比他這個秦王要多麼?他能給你們的,本王大可以雙倍、三倍,甚至十倍的送與你們。」
馬匪左看一眼梁溪,右看一眼梁深,似乎在思考,到底是留誰一命更有油水可撈。
梁深立刻叫價:「區區十倍!本王亦可以加錢,二十倍!只要你們肯殺了他,放了本王,日後本王也少不得你們的好處!」
「好好好!」馬匪沉浸在喜悅之中,撫掌大笑起來,似乎已經遇見了二十倍的財帛有多麼壯觀,必然堆得像山一樣高,綿延的像河流一樣寬廣。
馬匪催促說:「繼續!繼續叫價啊!左右老子今日必須砍一個腦袋帶回去交差,剩下一個腦袋,便看誰叫價高,誰便可以保全在脖子上!」
「快,他出二十倍,你呢?」
梁溪和梁深明顯是在拖延時機,梁溪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深,突然冷笑起來,他本就生得一副孤傲的氣質,冷冷開口說:「憑你們,也配擁有本王的財帛?本王忽然一個子兒也不想送給你們了。」
梁深一驚,拼命給梁溪打眼色,可是梁溪根本不去看他。
馬匪立時被激怒,呵斥說:「小白臉,你說什麼!?」
梁溪抬起脖頸,眼神冰冷充滿嘲諷:「欺善怕惡,搜刮民脂,手染孩童與婦孺的鮮血,你們也配做人?本王的財幣,寧肯丟進梁水,也絕不讓你們得到分毫。」
「啊!」馬匪氣得跺腳,舉起大刀快速劈下,怒吼著:「去死罷!!」
梁深的吐息凝滯,當——一聲劇烈的金鳴,冷箭撕開雨簾,將黑夜一分為二,箭鏃狠狠擊打在刀刃之上,馬匪的長刀脫手而出,直衝天際,拋了一個尖兒,嗤一聲歪歪斜斜的插在土地上。
而那個舉刀的馬匪,因為巨大的力道,身體踉蹌了好幾下,咕咚坐倒在地,一臉的呆滯,竟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其餘的馬匪回頭看向夜色深處,其中有人驚恐的大喊:「是你!?」
那黑夜之中,拔身而立站著一個年輕男子,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分明是一張青澀稚嫩的俊顏,卻早已經受過世間的洗禮,目光陰鷙冰冷,蘊藏著滄桑與厭世。
是趙悲雪。
趙悲雪手執長弓,還保持著放出箭矢的動作,目光比冷箭還要冰冷,幽幽的凝視著那群馬匪,輕蔑的說:「冤家路窄。」
原來這些馬匪竟然是熟人,可不就是打劫馮老的那伙人?當時被趙悲雪打得丟盔卸甲屁滾尿流,沒想到這麼快便捲土重來,其中好幾個人識得趙悲雪,一眼就辨認出了他。
「真是熱鬧。」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帶著淺淺的笑意,那笑聲猶如三月春風,瞬間將冰冷的雨水化開,動聽悅耳不亞於黃鸝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