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樑上京的城門,轟隆隆的打開。
大宗伯膝行跪拜,滿臉都是諂媚的老褶子,叩首大喊:「恭迎趙天子——恭迎趙天子——」
黑衣黑甲的趙悲雪,根本不施捨卑微如狗的大宗伯一眼,驅馬進入大梁皇城,直入禁宮。
蕭條的雪,蕭條的禁宮,紫宸殿門前,一身介冑的蘇木拔身挺立,他雙目圓睜,雙臂張開,唇角、眼角流下已經被大雪風乾的血淚,身上是數不盡的箭矢。
早已斷了氣,卻如鐵板一般,牢牢堵住紫宸殿的大門,不令任何人進入。
「快快!」大宗伯指揮:「把屍體搬開,不要礙了趙天子的眼。」
趙悲雪平靜的臉面,好像這場大雪,從蘇木的屍身上跨過,闊步踏入紫宸殿,一眼便看到了靜坐在龍座之上的大梁天子——梁苒。
「梁苒……」趙悲雪喚著他的名字。
可是梁苒早已無法回應任何人,只靜靜的坐著,等待著腐爛……
趙悲雪脖頸上陡然冒出青筋,沙啞的說:「是誰,殺了他?」
大宗伯跪在地上,討好的笑說:「回天子的話,梁苒他……他是猝死,沒人殺了他。不過——」
大宗伯的笑容橫飛,更加諂媚:「其實是老臣,老臣早早在梁苒的膳食之中動了手腳!這毒無色無味,不會被人察覺,但是發作極慢,老臣足足分了九九八十一天,才令梁苒毒發身亡!如今這片天下,便都是趙天子您……嗬!!!」
不等大宗伯的馬屁拍完,他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睛,眼神一頓一頓的向下看,看向自己的腹部。
趙悲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葉刀,一刀捅入大宗伯的腹部!
嗤——
是刀刃抽出的聲音。
嗤!
是刀刃再次捅入的聲音。
「誰讓你……」趙悲雪沙啞的質問:「誰讓你動他?」
嗤!
「誰讓你動他?!」
嗤!!
「誰讓你動他!!!」
刀刃反覆的拉鋸聲,伴隨著趙悲雪癲狂的嘶吼,大宗伯很快不動了,肥胖的身子被捅出一個巨大的血窟窿,而趙悲雪似乎並不滿足於此,不知疲倦的,整整刺了八十一刀!
嘭——
趙悲雪將大宗伯稀爛的屍首踹開,高大的身軀有些踉蹌,慢悠悠走到梁苒面前,輕輕坐下來,仔細的為梁苒整理著衣襟與鬢角,將他的額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梁苒……」趙悲雪冷酷的面容化開一絲笑容:「我來陪你。」
嗤……趙悲雪用刀刃,毫不猶豫的刺透了自己的心竅。
一滴鮮紅的心頭之血緩緩流下,滴落在梁苒右手雪白純淨的扳指之上,綻放出明艷的火彩……
滴、答——
第3章
蘇木一身虎賁軍黑甲,手按佩劍,面無一絲表情,猶如冰冷的石佛,大步來到天子路寢,紫宸殿門口。
啪!
蘇木將佩劍解下,掛在殿門前的劍托之上,垂首邁入紫宸殿高高的門檻。
虎賁軍乃是周天子的禁軍侍衛,大梁沿用周禮,以周天子後裔正統自居,因此宮中禁軍亦統稱為了虎賁。此時此刻的蘇木,過了年關剛剛滿十八歲,通過層層遴選進入虎賁軍,已然成為了一名正式的虎賁。
「君上。」蘇木一板一眼的抱拳作禮:「臣蘇木,拜見君上。」
梁苒端坐在紫宸殿太室之中的龍座之上,無論是太室,還是,都象徵著大梁天子至高無上的權威。上輩子,他在這個龍椅上坐了十三年,夙興夜寐,殫精竭慮,為了百姓甚至不近女色,不沾滴酒,最後累垮了身子,成為了亡國之君……
「君上?」蘇木作禮過後,許久都沒有聽到梁苒的聲音。
彼時的蘇木還過於年輕,雖平日裡一板一眼,規規矩矩,不苟言笑,但實則壓不住少年心性,不過故作老成罷了。
蘇木忍不住抬起頭來,狐疑的望著梁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