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上岸回到了新口岸碼頭,結果一露頭,便被感染者和追兵發現,來不及逃脫,只能再次自救。
楊晟的後背撞上冷庫貨櫃,三個追兵從不同方向包抄,左側壯漢揮動鍍鋅水管砸來,他側身閃避,水管在箱體擦出藍紫色火花。
趁對方收勢不及,楊晟用紫外線燈直射其眼睛,抬膝猛擊襠部,慘叫混著雷聲炸響時,他摸到對方後腰的紋身——未乾的船錨墨跡蹭了滿手腥紅。
那個戴翡翠耳環的頭目從吊機躍下,錨鏈擦著楊晟臉頰嵌入瀝青地面。
破碎的醫療廢料箱泄出刺鼻甲醛,混著血腥味催生嘔吐欲。
兩人在晃動的貨櫃頂搏鬥,對方袖刀割開楊晟左臂時,他突然抓住那人衣領。閃電劈亮的剎那,楊晟看清對方鎖骨處的陳舊疤痕。
還沒來得及多想,對方再次衝擊他的腰部,楊晟用錨尖劃開他的衝鋒衣,那人心臟位置紋著完整的帶血船錨。
——錨柄由「楊啟燊」三個字的篆體組成。
瀕死者突然抓住他手腕嘶吼:「你阿媽……當年在船上……」
話音被貨輪撞岸的巨響吞沒,生鏽的船錨刺穿貨櫃,距楊晟太陽xue僅三厘米
當最後一個暴徒在青煙中抽搐倒地時,貨輪二層突然傳來響亮的港式粗口:「頂你個肺!邊個整壞我部車!」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郭明德騎在歪斜的叉車上,車頭卡在貨櫃縫隙里,車載收音機正大聲播放《上海灘》主題曲。
「我早話這架車手掣有問題!」郭明德踹開車門跳下來,手裡還攥著半包從駕駛室摸出的蝦條。
他走到紋身男焦黑的屍體旁蹲下,突然用蝦條戳了戳對方冒煙的紋身:「哇,炭燒船錨味,要不要試下?」
楊晟剛要開口,腳下突然傳來震動。那個裝滿線人的RC-98貨櫃竟然順著斜坡緩緩滑動,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哐當」栽進海里。
五秒後,二十多個濕漉漉的腦袋浮出水面,領頭的光頭男人抹了把臉大喊:「多謝楊生!我哋終於可以游水偷渡去珠海食宵夜!」
楊晟:「……」
遠處突然亮起海警探照燈,郭明德把蝦條包裝袋搓成球砸向楊晟:「仲唔走?等住食皇家飯啊?」
兩人狂奔時發現,那包蝦條生產日期赫然是08年7月23日,正好是林綺嵐溺亡當日。
「至少證明這單案真系好陳年。」郭明德翻過圍欄時褲子被鐵鉤扯破,露出印著米奇老鼠的紅色底褲,「看咩啊!今年我本命年啊!」
海警的汽笛聲里,楊晟邊跑邊憋笑,心想今晚一定要把郭明德的內褲照片發到兄弟群,如果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菠蘿油。
……
外港客運碼頭
「嘶,痛死啦!」
廢棄的漁船艙內,咸澀的柴油氣息瀰漫,郭明德斜倚在布滿鏽跡的輪機旁,鐵鏽顆粒如小紅疹般在他米色的襯衫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楊晟細緻地撕開裝有股權證書的牛皮紙袋,只見內層的防水膜上附著著深棕色的斑跡,那是二十年前血跡的殘留,在紫外線燈的照耀下,指紋的輪廓清晰地浮現出來。
郭明德啐出口血沫,晃著骨折的小指笑:「你知唔知楊謙班契弟幾搞笑?」他扯開肋下滲血的襯衫,露出皮膚上的鎮靜劑貼片,「上個月請我食米其林,支82年拉菲落咗誠實豆沙包——」
郭明德的太陽xue上,留下了生蚝殼滑過的細微血痕,猶如珍珠般點綴。
他的右肋被殘忍割裂,陶瓷刀鋒過處,血跡在襯衫上蔓延,宛如紫鳶尾花的幽深印記。左手小指,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彎曲,那是混亂之中,竹製晾衣架撞擊留下的痕跡。
楊晟用牙撕開碘伏棉簽:「咩鬼話啊?」
楊晟的左側顴骨青紫腫脹,脖頸上留下了三道並列的抓痕,痕跡清晰可見,顯然是剛剛閃避時與鐵絲網激烈接觸的結果。
他的右手掌上,一道由保險箱銳角造成的十字形傷口,血液悄悄滲透,浸染了緊握的股權證書紙張。
「真!」
郭明德疼得齜牙咧嘴還在比劃,「我吃完飯後和服務員聊了整整三個小時,從媽咪當年擺滿月酒的時候用假乳豬來充數,說到葉公子的那隻白孔雀啄爛了你的雙筒望遠鏡……」
他突然壓低聲音模仿楊謙,說完哈哈笑著,「那個臭小子聽完臉都綠了,還裝作很感動地說『明德記性真好』。」
楊晟差點把紗布笑掉:「難怪上禮拜他問我要不要給孔雀買尿片。」
「仲未講最精彩!」郭明德突然掏出個迷你酒壺猛灌一口,「那群混蛋不知道我吃完藥後會變成個愛哭鬼,那天晚上我摟著楊謙的領帶,哭濕了三張手帕,還說小時候他妹妹……」
他突然愣住了,「叼,原來楊謙真的有一個私生女!」